翻臉不認人,還說什麼真心相愛。當初,他和我也是這樣說的啊。”
金小玉悲泣抽聲,全無平日的潑爽瀟灑,她活了半輩子,身為一個女人,到頭來,是這樣一個不體面的收尾。
周喬亦難過,摟住她的肩膀。
“喬喬,你別學媽媽識人不清。”金小玉止了眼淚,呵聲自嘲,“當初看中你爸爸長得高大好看,嘴皮子特別會哄人,哄著逗著笑著,就忘記他骨子裡的劣根。”
周喬靜靜地聽著。
“彼此的家庭,性格,交際圈,但凡有點差距——”金小玉似自省,又似告誡,她轉過頭看著周喬,眼底一片看淡和冷漠,“吃虧的都是女人,
“談戀愛的時候沒有察覺,結婚一年兩年五年,也不覺得有什麼,但過日子,除了過一天少一天,矛盾也是過一天,就積累得多一點。總有一天會爆發。”
金小玉搖頭嘆氣,“那時候,男人照樣風流瀟灑,女人只剩年老色衰,鬥輸鬥贏,永遠被人戳著脊樑骨指指點點。”
周喬剛開始,還覺得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翻湧,但聽到最後,她心底冷靜如一片冰湖。
她斂了斂神,扶起金小玉,“媽,先回去休息吧。”
金小玉和周正安,在昨天正式離了婚,如同宮心計一般的過程之後,財產幾乎是對半分,金小玉多分了一輛二十來萬的車。
從價值劃分上來說,她是贏了。但全然沒有爽洌的感覺。看著那輛黑色的大眾車,停在她住處樓下,彷彿滿車身都刻著對她婚姻的嘲笑。
金小玉住的地方是當地一處高檔小區,十六樓。
鑰匙還剛從包裡拿出,叮叮鈴地作響,門卻“咔噠”一聲,從裡面開了。
“玉姐,你回來啦!”一張年輕的男性面孔,笑臉相迎,語氣討好。
周喬愣在原地。
金小玉也駭然,完全沒意料到這種情況。她迅速反應過來,走上前把人推進玄關,壓低聲音斥責,“你怎麼過來了?”
那大學生模樣的男生委屈道:“玉姐,不說好了週末都上你這兒嗎?”
“行了行了,快點走。”金小玉拉開手包,數著錢,“店裡上新了,拿去買幾件喜歡的衣服。”
一個歡天喜地,一個憂心回頭。
但門口空空,周喬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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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蟬鳴,這兒不像大城市,燈紅酒綠能夠照亮半邊天。
周喬沿著林春路走大道,雙手環抱著自己,心如止水地看馬路上的車來車往。
在這種複雜家庭長大,多年早已耳濡目染,所以她情緒尚能自控。所謂的羞恥和憤怒,早已在青春成長裡消化徹底。
說起來,她考上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研究生,金榜題名也算衣錦還鄉。
但竟然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想到這裡,周喬低頭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眼睛就模糊了,地板上暈開一顆顆的水漬,像天上的星星墜地。
周喬深吸一口氣,抹了把眼淚,伸手攔計程車。
她出來得急,連手機充電器都沒帶。就零錢包裡有五百多塊錢,除了來時的高鐵票錢,剩下的,只夠買一張返程票了。
周喬沒什麼選擇,讓司機去高鐵站。
在那兒湊合一晚吧。
而三百多公里外的另一邊。
陳清禾已經快被陸悍驍弄瘋了,裡裡外外跑了一晚上,剛坐車裡拿了瓶水,幾米遠的陸悍驍跟千里眼似的,指著他就罵,“你他媽坐個屁啊,起來去找人啊!”
陳清禾瓶蓋都沒擰開,哭喪著臉,“坐下來還沒五秒鐘,大哥,你讓我休息一下行不?”
陸悍驍已經走近,臉色冒火,一腳踢到他車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