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寧壽宮,心下也有些急了,暗一咬牙,也不想那麼多了,喚道:“八爺。”
他腳下微微一停,又往前走去,也沒看我一眼,淡淡問,“什麼事?”
還好他沒有不理我,我也才說得下去,緊追上兩步,小聲試探問道:“那日從外面回來,八爺有什麼話要對奴婢說?”
他默然片刻,仍是淡淡道:“現在已經不用再說了吧。”
心又有一瞬停頓,然後重重地緩跳,他已經沒話對我說了,那我還需要解釋什麼?
原來當他要和我了斷的時候,就是這樣無聲,轉瞬陌路。斷嗎?就此斷了?那不是我所期盼?我們何必如此折騰對方,欲放不放,靠近又推開,分開又糾纏。只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不能回到他為我係上披風的那一夜,不能回到盛世賞燈的元宵夜。喧囂帶走的,不止是長街的流火,還有漸冷的心;靜默留下的,也不止是清晰的呼吸聲,還有終究無語的結局。
可是還是不甘心,我是不是從來沒勇敢過?是不是該勇敢一次?看著他的身影走出寧壽宮,我忽然衝上前去,拉住他的手。不介意了,什麼都不介意了,不要他解釋。願意做一枚棋子,為他下一盤生死博弈的棋局,只要那手心的溫度是真實的,只要他曾經眼裡的心疼是真實的。
他停下來,還是沒有看我一眼,目光卻落在我手上的鐲子上。我想拉低袖子遮住已經來不及。四阿哥送給我的鐲子,我不想戴著的,只是取了一下午也沒取得下來,只好暫時不管它。
“那個姻緣結你還戴著嗎?”他淡淡問。
我怔了怔,我沒有戴著,早就沒有戴著,他為我重新戴上那一天,回宮後我就取了。
他眼神黯淡地看著我,“沒有戴著了,是嗎?”
我無言以對,那是他說的繼續照顧我的理由,是我不要的,我現在又要要求他什麼?
不想放手,可是手卻在顫抖,不想鬆開,卻只得鬆開。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也許,再也不會回頭了。
璃妃新闊的幾間宮房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李公公來宣我去看一看。我知道那什麼驗收之類的都是假的,是佟佳靜璃想見我才召我去。
現在還是害怕見她的,不再是因為她的心狠手辣,而是因為內疚,無法面對她,對著她,良心就會備受折磨。從來沒想過,最虧欠的人是她,而且還不知道能怎麼償還,無法償還。
到那的時候不巧她去了良妃那裡,玉容要帶我過去,但我還是決定留下來等她。良妃也是個我不敢見的人,上次她來寧壽宮要我想清楚的事,我想不清楚,而且也不需要再想了吧,八阿哥已經抽身,我也應該放下。
不想說話,不想偽裝開心,在現代活了二十二年,也沒在這裡一年那麼漫長,那麼艱辛,什麼都不是我應該追求的,連命運都不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東西,若此刻的我,只是三百年前的那個我,一切都已是定局。
玉容陪我坐在房裡,目不轉睛、一臉憂色地看著我,半晌終是忍不住問,“你和八爺鬧僵了嗎?”
她果然是看得出我心事的人,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微微苦笑,“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起起落落,沉沉浮浮,無盡往復,我也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終點了。
她還是很擔憂地看著我,輕嘆了一聲,“發生了什麼事?沐將軍那麼正直的人怎也說你沒良心?可我認識的小陌卻不是那樣的人。”
“什麼?”我驚叫起來。沐晨風說我沒良心?我什麼時候招惹他了?
她猶豫了一下,似在考慮要不要對我說,良久才道:“這幾天隨璃妃去找太子妃竄門兒,在毓慶宮都見著沐將軍了,就和他閒聊了幾句。我心想你常有機會出宮去八爺府,他和八爺又那麼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