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一行她都可能會向胤禛彙報,但現在除了問她,我也沒有其他人可問。
“主子是說何事?”她小心地問道。
我也直接說道:“八爺現在好麼?你可知道他的訊息?”
她點了點頭,小聲道:“昨日八爺已被囚禁起來。”
我的心沉了下去,片刻以後刺痛蔓延,緊按著胸口,狠一咬嘴唇,努力平靜下來,半晌問道:“囚禁在哪裡?”
“似乎是宗人府。”她好像也不太肯定地道:“據說是單獨圍築了高牆,關在裡面,身邊只得兩名太監。”
我淡淡道:“好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待她出去以後,我才按著陣陣抽痛的心口倒在床上,眼淚瞬間浸溼了枕頭。
他是被關在高牆之內,身邊只得兩個太監,那他吃的什麼?睡在哪裡?每日如何過的?他是比我這囚牢的日子苦多了。我吃得好睡得暖,尚覺得如此辛苦,那他該有多難受?
這一夜,我徹夜未睡。
次日一早,小蝶又煎好了藥端進來給我服。我裝作精神很好的樣子,服過藥,向她道:“我想見皇上。”
她似嚇了一跳,慌忙道:“皇上之前說過,半年以內都不想見到主子。”
“此一時彼一時,也許他現在改變主意了。”我將夜裡寫好的信遞給她,笑道:“你找人帶去給皇上,若他仍是不見我,便也罷了。”
她猶豫了一下,接過信轉身出去了。
我在信裡寫了一句對子:紅紅翠翠,年年暮暮朝朝;脈脈依依,時時鰈鰈鶼鶼。
那年在永和宮胤禛的書房裡,我見他桌上寫著李清照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當時還以為是胤禎寫的,就隨手寫了那個疊字對子。後來在雍親王府,時時見他在書房寫那句話。
他現在真還記著。巳時剛過,宮裡就來人宣我進宮了。
路上我坐在轎子裡,掀開轎簾向著宗人府的方向望去,再無法見胤禩最後一眼了,甚至連訣別都不能有,那樣也好,希望我在他心裡留下的永遠是元宵那一夜美好的記憶。希望今日以後,他就能重獲自由了。
胤禛在養心殿等著我,手裡仍拿著我寫給他的那句對子。
我上前跪著給他行禮,他沉聲道:“你身子不好,免了。你急著見朕有何事?若是為允禩而來那就不必說了。”
我微微垂了頭,“奴才是想問皇上,何時才可以不關著奴才?奴才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那樣的日子怎麼了?”他冷冷笑道:“你不是一向分不清好歹麼?朕還讓你有數間房屋住,有人服侍,你還想怎樣?”
我頭垂得更低,默然不語。
他似以為自己語氣不好我嚇得不敢接話了,等了片刻見我仍是不說話,嘆了口氣,聲音柔和了兩分,“只要你不動歪心思,朕就許你可以和父母相見。”
“謝皇上。”我福身欲拜。
他在我肘上輕輕一託,“你近日心情可有好些了?”
我點了點頭,抬起眼看著他道:“這些日子奴才整日靜思,已將許多事都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何事?”他眼神忽然凌厲了兩分,緊盯著我。
我心頭一緊,努力讓自己平靜,淡淡道:“明白了凡事不應太強求,既已註定,那就要認了,人生苦短,好日子不多要珍惜,不要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他若有所思,半晌嘴角勾起微微的弧線,“你要真想明白了才好。”
“奴才以後不會再犯糊塗了。”我微垂了眼,表示真心悔悟道:“從前奴才總是頂撞皇上,不知死活地跟皇上作對,現在奴才也不敢奢求皇上原諒,只想以後循規蹈矩做人,能夠侍奉父母盡孝膝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