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叫車也不叫代駕,走路腳步都浮了,還要自己開車,很危險啊,他讓我給您打,您就快來吧。”
霍霆夾著煙側著身體半趴在車頂,好像已經站著睡覺了的樣子,冷風將他手裡的菸灰吹散,紅色的火點忽暗呼亮。
巫阮阮從來沒接到過霍霆喝酒多到需要她去接的這種電話,這是第一次,雖然不知道他和什麼人喝了酒,為什麼不找別人接,也知道一旦面對霍霆兩人就會劍拔弩張,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如果他真的執意開車,門童是攔不住的,一條馬路之隔就是滔滔江水。
巫阮阮咬著下唇,扭頭看向玻璃窗裡的霍朗和藍總,內心糾結不已。
她的猶豫並沒有持續多久,一條人命,怎麼也比得過一份合同,尤其當這個人是霍霆。
沒有進去和霍朗打招呼,也沒穿大衣,她快步的向西雅圖的方向走去,他們的距離很近,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妥當安排霍霆,然後回到這裡。
一路惹來不少側目,一個孕婦這麼衝忙的奔走在沿江路,眉頭還緊緊鎖著,眼底映著整條街的流光,看起來不是剛剛和老公吵過架,就是準備去哪一個溫柔鄉捉殲。
巫阮阮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霍霆,他身影蕭索的立在法拉利車旁,他落寞的抬起頭,在空中撥出一股白氣,夜晚的氣溫真的是太低了。
發覺有人在看他,霍霆蹙起眉,微微側過頭,眉眼裡的滄桑不可名狀,讓人輕而易舉的捕捉到。大概巫阮阮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落拓的霍霆,那個高貴冷清的男人,清俊到足以如仙子入畫的男子,好像一瞬間就消失了,他就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看起來需要人疼,卻又不想任何人靠近。
憑什麼你看起來是受傷害的那一個呢?巫阮阮想。
她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因為懷的不是兒子,被婆婆嫌棄,因為小三登堂入室,被老公拋棄,因為霍家有了唯一的孫子,被強迫引產,因為沒有躺在手術室裡拿掉孩子,她連半點掙得呢呢撫養權的機會都沒有,她能安安穩穩帶著喃喃活到現在,多不容易。很落魄,很潦倒,很心酸,很不堪的人應該是她,柔腸寸斷,痛不欲生的人也應該是她。
他得到了她毫無怨言的成全,應該春風得意。
霍霆覺得自己大概真的喝的太多了,想著想著,巫阮阮就出現了,他對著自以為是幻象的阮阮,萬分柔情的微笑,輕聲嘆息,呢喃著,“小饞貓……”
阮阮很震驚,也很不解,腳步僵硬的停下,僅僅這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能讓她已經鞏固的越來越高的自我保護的城牆瞬間坍塌,眼梢突然多了莫名的溼意。
霍霆依舊笑著,露出整排的牙齒,心情似乎突如其來的好起來,頃刻間就意氣風發,修長的身體懶懶的背靠車門,他知道自己看見的那個影子是阮阮,儘管在他酒醉的視覺裡,有些模糊不清,甚至很難聚焦,可他仍能一眼認出那是整日想念的人。
如果你沒真的愛過誰,又沒真的離開過誰,你怎麼能體會到什麼叫做相思入骨呢。
霍霆自顧的說著,“不用擔心我,我也不是每天都來喝酒,只是有時候,會很想你……”於是我就想,我要徹底的醉一把,醉到想不起你,哪怕只有這一天,這一瞬,讓我把你忘了,忘了我多愛你,忘了我多想你,忘了我多捨不得你,忘了我給你的那些傷害……
他眨了眨眼,兩行眼淚從眼眶流落,冰涼的肌膚,滾燙的熱淚,霍霆很努力的笑著。
巫阮阮的眼淚也瞬間崩落,她很委屈的撇著嘴,用力的抹掉臉頰上的淚水,走上前,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質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霍霆錯愕的看著她的手掌,帶著溫熱的觸感,竟然是真實的?
他輕輕抬起手腕。
——【這個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