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彷彿聽見耳邊有人問:“我想要的很多……你都給嗎?”
秦斌的嘴唇很薄,閉得緊緊的,只是眼不錯珠地看著她。蘇錚立刻扭頭看向大門,拒絕回應耳邊或者眼前的問題。
不,給不起!
秦斌垂下眼簾,嘴角微微一抬,露出一絲苦笑,順著蘇錚的方向也看向廈門。
對他們來說,那裡是目前唯一的交點。開始或許是抱著幾分打劫蘇錚的念頭過來,但現在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他已經習慣等待兒子出現的那一瞬間,習慣看著小小的人兒笑著蹦著撲過來,習慣他衝到他跟前帶著幾分天生的挑戰狡黠地說:“老爸!”然後斜著身子一勾,抱住他媽用另外一種懶散的口氣說:“我餓了。”
是的,秦斌後知後覺地體會出兒子面對父母的微妙不同,隱隱察覺那是兩個不可或缺的情感天平。有時候,他會想象一旦天平發生傾斜或者斷裂,這個孩子會不會就是現在這樣遊走在暴躁和無法自控的邊緣?
秦斌很少如此深入地思考父母對子女的影響。過去的他簡單地把孩子看成是一種男性的成就、家族的延伸,或者……有意思的玩具、可愛的夥伴。他知道父親是一種責任,卻簡單地把責任當成了“承認”。只有當他習慣了這些之後,才慢慢地意識到,這樣的責任是如此地令人甜蜜而滿足,是如此地令人著迷!
秦斌一直挺著胸高大威嚴在站在兒子面前,即使他抱起兒子轉圈,也只是微微彎腰撈起來。離婚前,他也來接過孩子。那時,秦朝在衝到他面前的瞬間來個剎車,兩人總保持著一臂的距離。他看見兒子仰頭看自己的眼睛,只是黑黑的兩人枚瞳仁。
現在,他想看清那瞳仁裡的東西,開始試著半蹲下去,與孩子平視,這沒有損害他為父的尊嚴,卻發現了一些更奇妙的東西——
那個小人依然像球一樣滾過來,在他面前戛然而止,但是他的眼睛會上下看他一眼,毫無保留地露出心裡的疑惑。儘管如此,他並沒有馬上變化,依然在頭幾天保持自己的習慣。然後,秦朝會偶爾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沒剎住腳,直接撞進他的懷裡,試探他的反應。一次兩次,最後竟變成每次必有的力量對抗。
努力撞倒父親似乎成了秦朝新的目標,而秦斌都讓自己穩穩地半蹲著,帶著隱隱的驕傲和兒子從未體驗過的屬於父子的男人對話。
在人類原始的最初,父親和兒子沒有語言和文字的時候,這徙碰撞大概是最普遍的。陌生人是不可以的,因為人類的戒備與生俱來,像獨行的猛獸,對每一個靠近自己身體的生物充滿了警惕。也只有父子、兄弟,才能有這樣的親暱。
秦斌心底隱藏的某種忘記被撥動,震顫著向靈魂的更深處探索,一些被理智封存的直覺和感動悄然冒頭,他突然想起秦朝出生以後自己第一次抱起他的時候,彷彿又一次托住了孩子!
只是,那時候的小肉球,已經變成了一個小男人,將來會變成一個成熟的大男人。他將擁有和自己一樣的力量與智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而自己,將在這一天天的撞擊和對抗中,見證他的成長,甚至在這樣的對抗中,把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傳給他,在無可逆轉的衰老中看到永生和希望。
繼承,原來是如此的微妙。
秦斌扭頭去看蘇錚,這個女人站得筆直。
他不知道蘇錚是否明白自己想到的這些,卻發現蘇錚似乎天然就融入其中。她和孩子的聯絡,緊密得讓他嫉妒,從秦朝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自己的地位就開始下降。他困惑,抱怨,甚至報復這種地位的變化,甚至把它上升成婚姻的敵人。可是,當他平視兒子,體會到心靈的震顫,感動於血脈延續的力量賓,他似乎開始明白婚姻裡那部分開消失的愛情去了哪裡……
當女人憑著直覺迅速把愛情和婚姻融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