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粗心、急性子所犯下的輕微罪過,那些已經在他純潔的心靈裡留下了淡淡的細小汙點。除此之外,他沒有發現什麼。在這個月裡,他實在是太高興了,所以沒有時間犯下太多的罪過。他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站起來開始脫衣服。
正在他解開襯衣紐扣時,一張紙條從裡面飄了出來,落在地上。這是瓊瑪寫來的信,他把它塞在脖子裡已有一整天。
他把它撿了起來,把它展開,吻著那些倍感親切的潦草字跡。
然後他又把那張紙摺疊起來,模模糊糊地覺得自己做了某件非常可笑的事情,這時他注意到信紙的背後有幾句附言,他在先前沒有讀到。“務必儘快到來,”上面寫道,“因為我想讓你見見波拉。他一直住在這裡,我們每天都在一起讀書。”
在他讀著這幾句話時,一股熱血湧上了亞瑟的前額。
總是波拉!他又在萊亨做些什麼?為什麼瓊瑪想要和他一起讀書?他就憑著走私把瓊瑪給迷住了嗎?在一月份的那次會議上,很明顯就能看出他已經愛上了她;因此他才如此熱心從事宣傳工作。現在他就在她的跟前——每天都和她在一起讀書。
亞瑟突然把信扔到了一邊,再次跪在十字架前。這就是準備請求基督赦罪的靈魂,準備接受復活節的聖餐——那顆要與上帝和其本身以及世界和平相處的靈魂!這顆靈魂竟能生出這等卑鄙的妒恨和猜忌、自私的惡意和狹隘的仇恨——
而且對方竟是一個同志!他羞愧難當,不禁用雙手捂住臉。只是在五分鐘以前,他還夢想著能夠成為一名烈士。現在他卻為這麼一個卑鄙、齷齪的念頭而深感愧疚。
當他在星期四上午走進神學院的小教堂時,他看見卡爾迪神父一個人在那裡。他背誦了一遍懺悔禱文,隨即就講起了前天晚上所犯的罪過。
“我的神父,我指控自己犯下妒忌和仇恨的罪過,我對一個於我沒有過失的人起了不潔的念頭。”
卡爾迪神父十分清楚,知道他在應付一個什麼樣的懺悔者。他只是輕聲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事情的前前後後,我的孩子。”
“神父,那個我對之起了非基督教念頭的人是我應該熱愛和尊敬的人。”
“一個跟你有血源關係的人嗎?”
“比血源關係更加密切。”
“什麼樣的關係呢?”
“志同道合的關係。”
“什麼方面志同道合?”
“一樁偉大而又神聖的工作。”
短暫的停頓。
“你對這位——同志的憤恨,你對他的忌妒,是因為他在這樁工作中比你取得更大的成功而引起的嗎?”
“我——是的,這是部分原因。我妒忌他的經驗——他的才幹。還有——我想——我怕他會從我那裡奪去我——愛的那位姑娘的心。”
“那麼這位你愛的姑娘,她是聖教中的人嗎?”
“不是,她是一位新教徒。”
“一位異教徒嗎?”
亞瑟緊握雙手,非常焦慮不安。“是的,一位異教徒。”他重複說道,“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們的母親是朋友。我——妒忌他,因為我看見了他也愛她,因為——因為——”
“我的孩子,”停頓片刻以後,卡爾迪神父說道,聲音緩慢而又莊重,“你還沒有把一切全都告訴我呢。你的靈魂之上遠非只有這些東西。”
“神父,我——”他支吾著,又停了下來。
“我妒忌他,因為我們那個組織——青年義大利黨——我是這個組織的成員——”
“唔?”
“把一項我曾希望接受的工作分配給了他——這項工作本來有望交給我的,因為我特別適合這項工作。”
“什麼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