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還有，見過很多面曾從來不曾多看一眼的十一。

但這僅剩的人，也已讓他心頭難安。

來到十一所住的客房時，正見十一在打她的貓。

她幾乎無奈地在敲著狸花貓的頭，&ldo;讓你吃！讓你吃！吃到撐，吃到吐……這可好，死胖貓，褡褳都塞不下你了！&rdo;

韓天遙步入，掃過她疊在一邊的幾件舊衣，以及舊衣上用錦袋細細包好的純鈞寶劍，唇角柔和地向上彎了彎，&ldo;十一，紹城距杭都並不遠，咱們帶著花花乘馬車過去，一路慢慢行著，頂多三四天也便到了。衣衫行李什麼的，你愛帶就帶，不帶時，咱們重新置辦也方便。&rdo;

他這般說著時，黑眸緊緊盯著十一，語氣並不那麼確定。

聞家曾受過韓家大恩，彼此交誼深厚，見十一衣衫落拓，自然早備下更換新衣及各色簪釵珠飾。可十一這些日子穿的依然是她那幾件舊衣，頭上剛包著塊不知哪裡撿來的半舊頭巾。

十一揉著狸花貓的腦袋，看向韓天遙的眼睛，果然安靜下來。

然後，她淡淡一笑，&ldo;韓天遙，你雙眼復明，又在朝中尋得有力臂助，從此報仇雪恨也罷，安享富貴也罷，怎樣走下去，想必都有你的考慮。&rdo;

韓天遙凝神與她對視，&ldo;十一，我是有我的考慮。但我的考慮裡，必定會有你的考慮。‐‐前提是，你得告訴我，你的考慮是什麼。&rdo;

十一頓了片刻，慢慢將收好的衣物塞往褡褳裡，&ldo;我的考慮就是，我懶得和你共富貴，也不會和你共進退。既然你沒事了，在你家借住兩年的恩義我也算報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你未來的渾水，我不會陪你趟。&rdo;

韓天遙的面色在昏暗的燭光和墨青衣衫的映襯下愈發地白。

他低低道：&ldo;你竟……真打算離開我！&rdo;

十一難得那樣柔和地笑了起來，&ldo;你既這樣說，自然也是早有預料。你雖聲聲喚我十一，應該早就發現，我不過暫時棲身花濃別院，絕不可能真是韓家小妾，也沒人有資格納我為妾。到了我該離去時，也沒有人能留得住我！&rdo;

☆、鵬青冥深杳（六）

輕柔悅耳，卻字字鑽心。

只有狸花貓從被打的鬱悶，漸漸轉到被撫摸的欣喜。

聽著主人安慰般的聲調，它受寵若驚地在主人手上蹭著，喉間發出呼嚕嚕的親熱聲響。

韓天遙卻扶著桌，一晃身坐了下來。

許久，他低低道：&ldo;十一，我從未問過你來歷，也從未刻意去打聽你的來歷。&rdo;

十一輕嘆：&ldo;韓天遙，你一直是個聰明人。&rdo;

若問得多了，疑得多了，她早已離開。

但韓天遙卻道：&ldo;我不問，不打聽，並不是不好奇。我只是覺得，對於我，你是你，你是我眼前的十一，便已夠了。我希望留住並永遠相伴的人，就是眼前的你。至於你是誰，原來是什麼人，都沒有關係。&rdo;

十一的眉峰微微一動，青玉般的指尖流轉著的光澤清潤恬淡，慢慢在狸花貓油滑的皮毛在撫過。

韓天遙繼續道：&ldo;你可以和我共富貴，也可以和從前一樣，選擇在那些浮華的富貴裡保一方天地，繼續你的清靜安樂。我不需要你和我共進退。若有一日，我退無可退，無法再給你原有的安寧，我會告訴你，讓你安然離去。&rdo;

他的聲音並不那麼柔和，語調一如既往的平淡沉著，彷彿根本不是在向她求懇，求懇她繼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