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帶了薄薄的粉色,呼吸急促,狠狠剜了他一眼,躲進屋裡。
入夏雨水多,天放晴了一天,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半夜還不聞水聲,到早上起床一看,門前凹塘裡積了很深的水,也不知是什麼塞住了陰溝,水滲不下去,呼嚕呼嚕冒著泡。阿婆拄著柺杖慢悠悠晃出來,一腳深一腳淺,蘇流年趕緊去扶她:“阿婆,門口不好走,你要上哪去啊?”阿婆不理她,自顧自戳戳柺杖回屋。流年剛鬆一口氣,她又踱回來,握著裡屋的紗窗把手向外看,自言自語:“下這麼大的雨,雲年怎麼還不回來?年年啊,你看看你媽去。”
流年的嘴張了又闔,不可置信地扯扯阿婆的袖子:“阿婆,你說,我是誰?”
這一問似乎就此前功盡棄,阿婆迷糊地回頭看看她,張了張嘴:“啊?”茫然不知所措。流年再一次失望,揩揩眼角,勉強笑了一下:“算了,阿婆你還是回屋吧,雨下得大呢。”
這樣一攪和,流年就沒了複習的心思。雨太大,程灝大概也不會來,何況是週末,他父母都在家。
她撲上床,從枕套裡摳出一串佛珠,灰綠的色澤,但保持著一種奇妙的光亮。擰開燈它又成了灰褐色,流年知道這串珠子非常值錢,用綠檀製成,帶著天然的檀木香,時間越長,珠子越綠,帶在人身上,也會越來越亮。珠子用結實的紅線穿著,很緊密,但可以看出並不是原先的繩子,因為莊重的佛珠,用紅線總是不妥當的。
來歷如何,流年並不想知道,她知道的就是,這佛珠是媽媽留下來的,她鮮少捨得帶。
風雨聲漸小,流年將珠子捂在手心裡,閉眼許願。
這樣的天確實令人不愜意,流年哄阿婆吃過午飯睡覺,端著椅子回後院看書。剛下過雨,天暗沉沉的,但溫度剛剛好。前院的門發出嘩嘩的聲響,流年以為是被風吹得,但聲音不止,動靜越來越大。
流年怕吵醒外婆,幾步穿過去,門外的人焦急地與她揮手。來人竟是程灝的母親,穿著蕾絲長裙,即使被濺了一身水也掩不住氣質的優雅。流年突然覺得自己的破鐵門格外寒酸,對方不知有何想法。
但顯然葛希平來不及去關注這些,急切地問她:“你是蘇流年吧?”“對,阿姨,你要進來坐嗎?”她的門不是很好開,葛希平見她把鑰匙擰到這邊擰到那邊隨即擺手:“我不進來了,我就想來問問,你知不知道程灝去哪兒了?”“啊?”蘇流年一愣。
“程灝早上和他爸吵了一架,然後回房收拾收拾東西跳窗戶走了,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他不在這兒,你說他會去哪裡?”這席話將蘇流年說的面紅耳赤,為了掩飾自己的羞赧,流年趕緊提意見:“會不會去了比較親近的同學家裡。”“我都打過電話了,都沒在,我都要急死了,他老頭子還在家了說風涼話。”
流年自然也沒有想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連後山都出賣了,還是沒找著他。最後葛希平放棄:“那算了吧,他要是到這裡來了,你就告訴我們一聲。你有電話嗎?”流年更窘:“沒有。”“那我晚上過來,他要是來了,你得把他留著,要不然勸勸他回家,我先走了,看看還有沒有辦法。”
翻窗戶,大概都是翻蘇流年家圍牆練出來的。程灝的脾氣算是好的了,要能被氣到離家出走,那得受多大刺激啊!她心神不寧,一條解幾也沒摸出來。程灝估計是鐵了心要跟家裡做對,到傍晚也沒有出現。
程灝還能上哪去,他朋友多,但不一定葛希平都能聯絡到。他也沒帶多少錢,離了家直奔西區找梁未遠,他們倆是初中同學,梁同學去國外鍍了兩年金剛剛回來。
這位發小一直就對他說:“程灝,你別看你自己現在對你爹百依百順的,總有一天你得爆發,你得奮起反抗,你骨子裡比誰都執拗。”這話不管在何時,都顯得無比有內涵,當然梁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