灝已大概知她的去向。他從她纖塵不染的房間就看出,流年留了提示給他,她不是真的去躲起來,只是要空間冷卻一下自己。若她要走,要躲,可以將所有東西打包帶走。她這樣,無非是要告訴自己,她會去一個物品齊全的地方,不會虧待自己,不會躲開過去。
程灝做起了最無望卻最有希望的等待人,徐蘇年一身正裝地坐在他辦公室裡,看著他桌上流年無意流露出笑意的照片,忍不住譏諷:“真這麼痴心等下去了?”
“嗯,小姨子你真聰明,不枉費我們合作一場。”程灝一臉天爛漫,一句小姨子叫得無比順溜。
現在的流年很愜意,春暖花開,每天睡到自然醒,伸個懶腰起床跑步。山上的空氣清新,她吸個飽,原路返回。下午陽光剛好,她挑一本好書,開車下山,來到後山的專屬墓地,盤腿在三座墓碑前坐下,字正腔圓地讀一段,然後學徐景平的腔調說一句:“讀得真好。”
徐景平的墓是空的,刻的是女兒蘇流年,這是徐景平死前就準備好的,她本來不知。
這天的陽光特別好,山上的桃花枝開的爛漫,她本來摘了一大把要帶來,硬生生被管理員攔下來,說是不作興。流年嘟著臉都沒了興致讀書,自顧自地說話:“早知道換一個來的,鬱金香也蠻好的,媽媽喜歡。嗯,阿婆喜歡桂花,因為可以吃,可是現在沒有桂花,怎麼辦呢?叔叔喜歡什麼花呢,玫瑰?俗氣。茉莉?沒有。杜鵑?呸,沒品位。”
“那這個呢?”一大把的百合花束遞到她面前。
流年仰臉,光線炫目,勾勒出來人高高的身材,形成了長長的陰影,光和影的交錯點,程灝的側臉浮現,包容的笑意可以讓人頓生依賴。流年突然想起徐景平臨終的那個早上對她說的話:當你尋覓轉身,發現還有人在苦苦守候,就是停止漂泊的時候了,因為過去他給的種種傷害,都比不過未來的一輩子幸福。流年,你的良人,就在身邊。
她靠在蘇雲年的墓前,突然笑出聲來,打掉程灝捧花的手:“不好,叔叔不適合百合,太娘了。”
程灝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裡,流年笑容不減地拍片屁股站起來,騰出一手,靠近程灝:“走吧。”
“去哪兒?”
“咦,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你不就是為了以前的高中圖書館建成儀式來的嗎?你捐款贊助的,怎麼能不來觀禮?”
程灝第二口氣悶在嗓子眼裡:“哼。”悶頭在前面走。
……
“程灝!”
“幹嘛?”
“你沒看到我的手一直空著嗎?”
“看到了。”
“那這是你自己不要牽的,不賴我啊。”
程灝大喜過望,流年已如一隻靈活的兔子跑了出去,還衝他招招爪子,得意洋洋的臉熠熠生輝。他們隔得那麼遠,可是程灝覺得現在離流年是最近的。他一直不明白人們為何要為一段感情受盡顛沛流離,要乘風破浪的追尋天涯,現在他明白了,因為總有一個人在彼岸望穿秋水地的等待著你踏浪而來。他的彼岸,就是在前面奔跑歡笑的流年。
什麼都剛剛好,時間,地點,連陽光都很配合,在一前一後追逐嬉鬧的兩人身上投下,影子親密無間的靠著,不管他們中間是否有距離。
end
番外
程灝和流年第二次一起回到S市,是受邀參加他們高中的體育館翻新儀式。
流年打掃衛生時程灝拿著快遞給她看,她別過頭擦玻璃櫃:“愛去你自己去,我沒空陪你。”
“別啊,我還想帶你回去顯擺一下呢。上次的圖書館落成儀式你就沒肯去,那些老領導一看,都以為我單身,把學校裡的年輕女老師全叫到酒桌上來了,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