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你們的頭吧!”
罵了半天,張獻忠也是口乾舌燥,同時他也明白,那些羊腸小道人還算能正常行走,帶著騾子和毛驢就十分困難,打糧到幾十裡外,光是來回就耗幾天時間,再摸到百姓的寨子去起獲糧食,也太為難了一些。
當下隨口又罵了一句,頓足道:“滾吧!”
一眾打糧頭目都是如釋重負,連忙往外走,卻聽張獻忠又叫道:“回來,老子問你們,來回進出,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事,白羊山往西和往北這幾十裡方圓,有官兵的影子沒有?”
“回大帥,沒有。”
“沒瞧著,俺們往北五十來裡,來回五天,就遇著兩個村子,幾十戶人家,瞧著都老實,不象是官兵細作的模樣。”
“好了,都走吧,你們這些雜種想來也不敢騙老子……老營司務,給每個隊子一罈子酒,兩口羊,叫他們吃飽了再走!”
“謝大帥!”
“多謝大帥!”
所有的小頭目都是十分歡喜,羊肉還好,酒十分難得,當下各人喜笑顏開,都是推推搡搡而去。
第五百六十四章 臨陣
“俺的好軍師,怎麼樣?”
看著離開的小頭目們,張獻忠眼神中滿是狡獪之色,掀著自己的大鬍子,笑道:“登州兵再能耐,他也是客氣,剛剛過來,就能把房、竹一帶的地形全摸透了?老子可是在白羊山一帶駐營小半年了,這裡的山谷道路,咱老子還沒全摸透,登州鎮就想全摸清楚?有了退路,又有水源糧食,咱老子就和他好好耗一耗,看看他外來客氣,糧餉不足,是不是真的能一口把咱們和曹營都吞嘍!””
張獻忠坐在一張圈椅裡頭,臉上的神情是笑嘻嘻的,身邊是熊熊燃燒的爐火,燒的正旺,使得屋子裡頭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宜人。
這會子他靠在椅子裡頭,一臉舒心的神色,未慮戰勝,先慮戰勝,這是農民軍各營的習氣,因為長久以來和官兵交戰,真的是負多勝少,遇到秦軍或是遼軍等邊軍精銳,打十場,輸九場。
最近這段日子,對河南兵和湖廣勳陽兵馬多有戰勝,獲得甲仗不少,張獻忠添了不少虛驕之氣,但舊日積習未消,摸清後路,一旦兵敗可以逃走,仍然是不二法門。
既然知道有後路可走,也沒有被控制,徐以顯的神色也是放鬆下來,他坐在獻忠對面,搓著手道:“這樣最好,未慮勝,先慮敗,有退步,軍心上下無憂。”
那些羊腸小道,只能走人和不怎麼負重的騾馬,老弱和輜重還有女人肯定是不能跟著精兵走的,但這些話不必明說,反而要樂觀,否則徒亂軍心。
徐以顯知道此點,語調歡然,張獻忠也是掀髯而笑,狀極輕鬆。
但兩人眼神相對時,都是十分惕然。
前天對陣,曹營和西營出動萬人以上,不乏精銳,尚有數千精騎,蠢蠢欲動,但官兵只數千,卻是火銃眾多,打的準和狠,張獻忠在半山之上,但見旗下紛紛有兵士撲倒,血花在陣前不停飄舞,慘嚎之聲,響徹群山,觀看未已,他便已經有所膽寒。
官兵中擁有火器的不知凡已,南方較少,北方邊軍擁有火器甚多,甚至紅夷大炮,西營也不是沒有見識過。
但,從未見過有將火器用至如此犀利的官兵!
一擊一發,動作迅猛快捷,每次擊發,都是數百人一起,陣列之上,白煙飄起,令人觀之而膽寒,銃口處,火光冒起,然後對面的西營和曹營將士便是死傷一片。
無需用火繩點燃,裝填快捷,分列而射,光是用兩千人不到的火銃手,便是將一萬多諸營聯合的精銳打的死傷累累,軍心大潰。
這一事實,已經令得張獻忠和徐以顯等人十分警惕……徵虜將軍與浮山軍之威名,絕非僥倖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