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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白雖本對她的放縱之態,極為不喜,但此刻見她如此對待自已,心中亦不禁大生感激之情,微微一笑,說道:“姑娘如此對待於我,在下實是感激不盡,哪有不承情的道理!”
這少女面孔一板,故作嗔惱之態,道:“誰要你感激我?誰要你承情!”
展白一楞,卻見她又噗哧笑出聲來,纖手掇起衣角,緩緩弄著,道:“不過,只要你知道我對你好,不要再兇狠狠地對我,我就高興了。”
展白雖然極為拘謹,此刻心中亦不由微微一蕩,只覺這少女對自已的情感竟是如此直率,不加半絲掩飾,他自幼孤零,長成後刻苦習武,一生之中幾曾享受過這種溫暖的情意,一時之間,不覺呆呆地楞住了,望著這少女,說不出話來。
這少女弄著衣角,一面又道:“你姓什麼?叫什麼?我問媽媽,媽媽也說不知道,真奇怪,媽媽也是跟大姐一樣,平常總是一副冷若冰箱的樣子,難得看到她老人家笑一笑,但對你卻也像是很關心的樣子,我本來以為你跟她老人家一定很熟,哪知她老人家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展白微嘆一聲,前塵往事,又復湧上心頭,心想:若不是那位中年美婦仗義援手,自己只怕此刻已暴屍荒野了。不禁暗四忖道:“人家對我有如此大恩,我卻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目光轉動,清了清喉嚨,道:“令堂大人,高貴慈祥,有她慈航普渡,她老人家對我的恩情,實在使我銘感,姑娘如不見怪的話,不知可否將她老人家的名諱告訴我,也讓我…。oD
這少女格格一笑,截斷了他的話,道:“看不出你說話酸溜溜的,倒像個窮秀才。”
展白麵頰一紅,卻見她又道:“我爹爹姓慕容,我大哥、大姐也姓慕容,你猜我姓什麼?”
展白一呆,心想這少女真是憨得可以,怎地向我問這種話,難道我是呆子中成?口中卻道:“姑娘想必也是姓慕容了。”
哪知這少女卻搖了搖頭,拍手笑道:你猜錯了,我不姓慕容,我姓展,跟我媽媽的姓。”神色之間,極為高興得意。
展白心中暗笑,答道:“如此我當然猜不出了。”
一面又不慈暗中思忖:“原來那位夫人與我竟是同姓。”
卻見那少女一笑又道:“看你的樣子,也像是武林中人,怎地連我們家的名諱都沒有聽過?”言下之意,大有凡是武林中人都該知道她家的樣子。
展白凝注著她,只覺這少女嬌憨之態,現於辭色,心中原本以為她甚是輕挑的感覺,此刻已蕩然無存。
那少女秋波一轉,遇到他目光,不覺輕輕一笑,低聲道:“告訴你,我叫展婉兒,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不告訴我?你的爹爹媽媽還在嗎?在哪裡?你有沒有……”
她微咬下唇,輕輕一笑,垂下頭去,接道:“太太。”
她一連問了五句,句句都問著展白心中的創痛之處,他楞了半晌,長嘆一聲,說道:“在下也姓展,叫展白,家父家母都……都已故去了,我孤身飄泊,一無所成,連家父的深仇,都未得報。”
他心中積鬱多年,始終沒有一個傾訴的物件,此刻見這少女對自已有如此直率的情感,不覺特心中的積鬱,都說了出來。
只見得展婉兒眼圈越來越紅,終於忍不住,兩滴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沿著她俏美的面頰緩緩流下。人類的情感,原本就是那麼奇妙,有的人你與他相交一生,也不會聽到他說出一句真心的話,另外一些人你與他匆匆一面,卻會盡傾心事。展白越說越覺悲從中來,難以抑制,竟忘了自己傾訴的物件,不過是一個方才相識的嬌憨少女。
他的語聲是低沉的,這間精雅的房間,也彷彿被悲哀的氣氛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