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會碰到汙水,可你的脖子會比糞池平面還低嗎?還是你想潛進去嘗嘗味道?」林辭鄙夷道。
「……」艾伯納啞了火,一是林辭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二是實在太冷,他真的撐不住了:「行,都行!那你倒是快下啊!磨磨蹭蹭大半天!難不成就是想拖時間?你別是根本不敢下吧!」
林辭將手中疊好的外袍丟給格雷,又對扎西次仁道:「去給我申請新衣服吧,我只有這一身。」
言罷,徑直走到糞池旁,一腳把抱著衣服蜷縮的艾伯納踹了下去,接著自己也跳入了臭不可聞的池子。
嚮導的動作驚掉了眾人的下巴,吞了好幾口泔水的艾伯納嗆咳著從坑底爬起,一隻缺了腦袋,脹成皮球那麼大的死老鼠從艾伯納眼前飄過。士兵哇的一聲,直接吐在了髒水裡。
林辭嫌棄地遊離艾伯納,遊動間,池水中的髒物濺滿了嚮導的臉頰和發間。
但林辭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艾伯納的嘔吐聲加上滿屋噁心的味道,引起了部分圍觀士兵的乾嘔。
林辭甩了甩被弄髒的頭髮,對地上的眾人嘲諷道:「這就受不了了?我吃屎的時候,你們還在吃奶呢!」
格雷被嚮導留在地面,怔怔地抱著嚮導的衣物,心中的感情極為複雜——有吃驚,有感動,有憤怒,有自責……
糞水雖臭,但比光著身子站在寒冷的屋子裡還是強了不少。
吐過的艾伯納徹底沒了精氣神,蔫蔫地站在原地,甚至沒有找林辭的麻煩。
一分鐘……十分鐘……半小時……
去給二人取衣物計程車兵回來了,同時還帶來了兩床又大又厚的毯子。
接過士兵遞來的東西,格雷緊緊地攥著毯子,看著池中的嚮導:雖然是嚮導的意願,但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再過十分鐘,最多再過十分鐘,他一定要把嚮導從糞池裡抱出來。
好在,是艾伯納先撐不住了。
半個小時裡,士兵總是吐了停,停了吐,體力消耗過快。他虛弱的舉手示意認輸,然後自己爬上了岸。
見士兵認輸,格雷立即奔向林辭,將從冰冷髒臭的汙物中走出的嚮導用巨大的毛毯裹住,打橫抱起。嚮導的唇色有些發青,是被凍的。
「別,我自己走……太髒了!」林辭掙扎著想要跳出哨兵的懷抱,卻被哨兵雙手控制住,動彈不得。
「最近的淋浴間。」格雷問扎西次仁。
「出去,左拐就是大淋浴房。」扎西次仁道。
「謝謝!」格雷抱著他的嚮導,抓著新衣服,片刻不停地跑向淋浴房。
……
大淋浴間就建在糞池屋不遠處。想來是專門為進行這項訓練計程車兵準備的。
一側是公共澡堂,專供士兵們使用,一側有單獨的隔間,是給軍官們使用的。
不透明塑膠板圍起的單人隔間裡。
滾燙的水兜頭澆下,難聞的腐臭味大部分隨著流水消散。但糞池之所以讓眾多士兵聞風喪膽,除了實在噁心,主要還是因為那點無法隨水離去的味道。
林辭已經用香皂擦洗了四五遍,可那種「醃製入味」的臭氣還是若有若無的飄散在他的身邊。
扭頭聞了聞自己的肩膀,嚮導嘆了口氣,用起皺的五指再次抓起香皂,他打算再清洗一遍。
咚咚!
塑膠隔板被敲響。林辭看到了隔板下鏤空處的黑色作戰靴——是格雷。
「怎麼?」林辭問。
塑膠隔板輕輕開啟了一條縫:「給。」
哨兵伸手遞進來一把切成片的檸檬。
用檸檬擦洗可以去掉糞池的味道。
但這裡可是衛藏高原!蔬菜水果是何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