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在北方,一心想著回家。回到家,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家裡人都很忙,無暇顧她。林雅書回到了從前的生活,日子平淡得像是白開水一樣,她一個人,坐在自己的書房裡看書。有時候,她會想起陳少卿,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如今想起來,其實陳少卿並不算太壞。至少,他是在乎她的。她的親人們各忙各的事,只留得她一個人。只有陳少卿會陪著她,一日又一日的,即使她對他冷淡,他還是願意陪在她的身邊。
是孤獨嗎?林雅書從前未覺得自己孤獨,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此時此刻,她坐在書桌前,從雕花木窗看出去。窗外的樹木開始長出嫩芽,經過一個冬天的沉寂,漸漸甦醒。一種孤獨的感覺,像是大海的波濤,一陣猛過一陣,向她襲來。
林雅書有點盼望開學。至少學校有劉清清,她可以跟劉清清說說話。
沛兒推門進來,懷裡抱著一束潔白的百合花,對林雅書道:“三小姐,這是有人送給你的。”林雅書接過百合花,聞著百合花的清香,腦海裡浮現他的身影。
會不會是他?
沛兒又將一隻木匣遞給林雅書,道:“這也是給您的禮物。”林雅書開啟木匣,見裡面見裡面放著一把手槍,槍把上鑲嵌著珍珠,做工考究,精緻美觀。林雅書拿起這把手槍,舉在手中,端詳著。
是他。應該是他。肯定是他。
“他在哪裡?”林雅書問。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心噗通噗通地跳著。
濃厚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他站在門口,依舊是軍人一般挺拔的站姿,又帶有一點瀟灑和隨意。是他,果然是他,陳少卿。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變得那樣的瘦。臉上的肉幾乎都瘦沒了,臉頰凹陷下去。但他卻沒有虛弱的感覺,反而是變得更精神了。
“你怎麼會變得這樣的瘦?”林雅書問。這話一說出口,她便後悔了,覺得自己失言,丟了面子。她立即裝出一副冷淡的樣子,又聽見他的笑。
“我還以為,你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會是,我討厭你,你快給我滾。”陳少卿笑著走進來,在椅子上坐了,舒展著兩條長腿。
“你怎麼到南方來了?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在這裡會很危險的,每個人都想至你於死地。”林雅書在陳少卿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陳少卿笑而不語,指著那木匣中的手槍,問道: “喜歡嗎?我特地命人為你定製的。”
林雅書沉下臉,舉起手槍,對準陳少卿,冷冷道:“你信不信,我會開槍打死你。”
“我信。”陳少卿背靠著椅子坐著,臉上帶著戲謅的笑,“那你信不信,這把槍裡面沒有子彈。”
沛兒端著茶走進來,見林雅書舉槍對準陳少卿,嚇得臉色發白。林雅書笑了笑,收起手槍,把它放回木盒中,對沛兒道:“沛兒,沒事。我在和這位先生開玩笑呢。你先下去吧。有事了,我自然會叫你的。”
“可是,三小姐……”沛兒有些擔心,這個男子,她從未見過。
“下去吧。”林雅書命令道,“看著些,若有人來了,立刻報我。”
小客廳裡只剩下林雅書與陳少卿兩個人。林雅書問:“說吧,你來南方做什麼?”
“我來南方,當然是來找你的。”陳少卿道,“我想見你。”
“可我並不想見你。”林雅書撇過頭去。
“哦?是嗎?”陳少卿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你知道嗎,那天你走之後,我甚為難過。回到公館,坐在你曾經住過的房間,拿起你曾經讀過的書。你猜,我在那本書裡發現了什麼?”
那幅速寫。林雅書立刻想到了,她畫的,陳少卿的睡容。她的臉一紅,不敢看陳少卿的眼睛,依舊秉著一股氣,不讓自己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