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橫卻將眼睛一翻,問:“什麼節帳,我問你,什麼叫節帳?”他冷笑道:“據老夫所知你王慎不過是區區一個黃州防禦使,正七品武職,什麼時候開牙建節了?”
就現在的大宋朝而言,也只有淮系軍統帥劉光世一人是節度使,開牙建府,他的行轅才算是節堂節帳。
看李橫的架勢是要抓住這一點給王慎來個無限上綱上線了。
別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呼延通是明白的,他心中一急,下意識地就將手放在鐵鞭柄上。岳雲等人不明就裡,不過,他們早就看這姓李的老兒不順眼,見呼延通有動手的架勢,也都將手握住兵器,一臉的憤恨。
呂本中見此情形,心中一驚。他在蘄、黃這幾月,整日廝混在王慎和孔彥舟兩軍之中,什麼樣的血戰沒見過。對時刻將腦袋栓在褲腰帶上計程車卒的稟性實在是太清楚了,這些人無視敵人和自己的生命,勇悍剛強,說難聽點就是他孃的是亡命之徒。
真惹惱了他們,一刀將你砍了,大不了反了。如今朝廷之命不行,對於武人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李彥平在朝堂裡呆的久了,根本不知道下邊的情形,迂腐,迂腐!
他忙上前笑道:“彥平,王將軍不過是一個口誤而已,軍中也沒有那麼多講究。怎麼站在雨地裡說話,真淋出病來可如何是好。還有,官家的旨意也需要宣讀。道思快快快,迎李相公進大帳。”
李橫畢竟年事已高,經受不住這冷,這才點點頭:“也罷,前頭帶路。”
“居仁,想起當年我去東京參加會試,借居在你的府中,迄今已經那麼多年過去,恍若一夢啊!”進得大帳,早有士卒設下一桌宴席。李橫狠狠地喝了幾口熱酒,蒼白的臉上才恢復了血色,禁不住感慨:“當年吾家貧,你是淮左豪門,自然要上門打秋風,在你那裡一住就是半年。”
呂本中笑道:“怎麼,彥平可有物謝我?”
李橫斜了一眼:“你富我窮,君子有通財之誼,我可心安理得得很。”
說著話,不但二人,就連陪坐在一邊的李橫的扈從和幕僚們都笑起來。
半天,李橫才感慨道:“天下大亂,本以為當日一別,你我再無見面的機會,想不到今日又在這裡重逢啊,今日不醉不休。”
呂本中:“正該如此,彥平你這次領了聖旨來經略荊楚,這地方已經一片糜爛,要想開啟局面,卻不是那麼容易。王道思將軍乃是天下一等一個悍將,有他在你也無須擔心,期待你們二人在這裡打出一片大好局面施展胸中抱負,也不知道彥平有什麼計劃?”
一桌有八人,除了呂本中、李橫二人之外還有五個李橫的幕僚,王慎倒被擠到一邊,別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可見宋朝武人地位之低。
好在王慎並不在意。
對於呂本中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毒士,王慎恨得牙關癢癢。若非他,蘄春之戰也不回拖延到現在,這座城市他早就拿下來了。不過,呂本中的手段他還真是佩服到五體投地了,能夠將名字留下來的古人,果然都是人精啊!
聽到他說,王慎忍不住插嘴,道:“東萊先生,此去臨安千里迢迢,以先生大才,進朝堂未必有發揮餘地,還不如留在軍中,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話還沒有說完,一桌人都撲哧一聲笑起來,直笑得王慎莫名其妙。
半天,李橫才諷刺地看了王慎一眼:“王軍使這是要讓居仁幫你平定安陸匪患嗎,這似乎於朝廷禮制不合,真是笑話了!”
這一句話說得王慎怒火又騰起來,是的,他現在最缺的就是呂本中這樣的高屋建瓴的有著大格局的智囊。手下的杜束和杜通判帶來的文官們治理一縣一府還成,可戰略層面上的東西就不成了。
王慎實在是佩服呂本中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