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看著遠方沖天而去的煙霧,李橫眼睛都紅了,心中煩躁到了極點。
兩人本有私交,這一個月以來從杭州到黃州,同乘一船,朝夕相處,已成無話不談的密友,他也不會在張德遠面前掩飾自己的心思。
是的,荊楚這邊已經被張用、曹成得十來萬賊軍攪得天翻地覆一片糜爛。這些賊軍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對付女真或許會望風而逃,但收拾大宋的官軍卻是輕鬆愉快。拜大宋朝空虛的國庫,他這次來江漢,朝廷沒有一文錢撥下,也沒有給一兵一卒。
官家只給了一道聖旨,命他全權負責鄂州、安陸、襄陽三府的軍政,意思說,要兵我沒有,你自己招;要錢,一樣沒有,你自己到地方上湊集就是了。
本來,如果荊楚沒有這麼多賊軍為禍,只需要一張告示帖出去,兵和糧都不是問題。可現在,整個江漢地區除了王慎的黃州,其他地方都被賊軍佔領了,他李橫就是個光桿司令。這次來江漢,就是個送死的差使。
相比之下,張浚雖然也是孤身上路,可他的情況卻是好到天上去。正如他剛才所說,陝南山區吳介那邊還有幾萬兵馬可供節制,且都是老西軍的精銳。至於錢糧有漢中和四川這兩個根據地在,自有取之不完用之不竭的人力物力。
人和人為什麼就那麼不一樣呢?
也對,張德遠畢竟是擎天保駕的功臣,差一步就進政事堂的相公,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在官家那裡的恩寵自己都比不上。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到了湖北之後該如何開啟局面。
想了許多日,卻發現就是個死局,說不好呆上一陣子就會因為站不住腳被亂兵趕回臨安。
真到那個時候,自己的前程可真就是完了,實際上,這次被髮派到荊襄,已經是變相的罷黜。
宋朝政治一向是重中央,輕地方。朝堂政爭落敗者一般都會都下到地方任職,這次自己如此,張德遠大約也是如此這才主動請行的吧?
如果不能在江漢幹出一番事業,他李橫的政治生命就算是走到盡頭了。
就在昨天晚上,呂本中和孔彥舟的急信到了,李橫立即意識到這是自己破局的良機。
孔彥舟有兵,有地盤,那可是一支可以依仗的力量。最妙的是,姓孔就是一個流寇,朝中無人,要想生存只能緊跟自己,做自己門下走狗。
李橫並不知道,孔彥舟這封寫給張浚的請求招安的書信出自呂本中。呂老頭當時是為了自保,胡亂說了這麼一句,他這麼一說,孔彥舟也就信了。
其實,呂本中也沒指望這信能夠落到張浚手上,想得就是拖延幾日。卻不想張、李二人來得好快,信使的運氣也好,竟在長江上截住了他們的官船。
心中起了這個念頭,欲要將孔家軍收歸自己囊中,李橫興奮到失眠。
眼見著就要到蘄春城了,可是看那邊的情形,王慎已經殺進城去。孔彥舟全軍覆滅,蘄州成他王某人的地盤已是板上釘釘。
李橫又是失望又是悲憤,聽到張浚這麼說,忍不住道:“德遠,你可別忘了王慎是誰的人,他肯聽你我的話嗎?背主蟊賊,卑鄙小人!”
是的,王慎以前是張浚的門人的門人,後來去江北招安李成,平定淮西,立下大功。可就因為張德遠將他的功勞抹了,就該換門庭投入杜充門下。
又因為有了杜充的扶植,做了黃州防禦使,形同節鎮,鎮守一方,風光一時無兩。
兩相對比,可想姓王的不知道怎麼怨恨張浚。
最糟糕的是,當初女真南下江淮的時候張浚見江北一片糜爛,請旨節制江淮諸路兵馬,而當時負責江南江北軍事的正是杜充。於是,二人就徹底翻臉了。
到後來張疏浚要入政事堂,朝野中以前也有呼聲讓他頂替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