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天也沒有。塞德拉也沒回來。亞蓮恩試圖以同樣的方法爭取莫拉和梅勒,但不成功。若她能跟其中一人獨處,也許有點希望,可惜姐妹倆在一起就像一堵牆。到此時,公主甚至樂意接受熾熱的烙鐵,或在刑架上度過一晚。孤獨快把她逼瘋了。我所做的事,應當用劊子手的斧頭來懲罰,但他甚至連這也不給我。他寧願把我關起來,徹底遺忘我這個人。不曉得卡洛特學士是否正在撰寫宣告,把她的繼承權轉讓給弟弟昆廷。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亞蓮恩數不清被囚禁了多久。她越來越多地躺在床上,最後除了上廁所,根本不起來。僕人們拿來的膳食原封不動地逐漸變涼。亞蓮恩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仍然疲倦得起不了身。她向聖母祈求憐憫,向戰士祈求勇氣,然後接著睡。新鮮食物送上來,她還是不吃。有一次她感覺特別有力氣,於是將所有食物搬到視窗,拋到下面院子裡,這樣它們就無法誘惑她了。這舉動耗盡了力量,因此她又爬回床上睡了半天。
終於有一天,一隻粗糙的手搖她肩膀,把她喚醒。“小公主,”一個她從小就熟識的聲音說,“起來穿衣服。親王召見你。”她的老朋友及保護者阿利歐·何塔站在上方,跟她講話。亞蓮恩露出睏倦的微笑。看到這張滿是瘢痕的臉,聽到那沙啞低沉的聲線及濃重的諾佛斯口音,感覺真好。“你們把塞德拉怎樣了?”
“親王送她去流水花園了,”何塔說,“他會告訴你的,但首先你必須洗一洗,吃點東西。”
我看起來一定像頭可憐的動物。亞蓮恩從床上爬起來,虛弱如同小貓。“讓莫拉和梅勒準備洗澡水,”她吩咐他,“告訴提莫斯,給我帶點食物上來。別太膩。一點點冷湯,稍許麵包和水果。”
“是。”何塔說。她從沒聽過如此悅耳的聲音。
侍衛隊長等在外面,公主在裡面梳洗,然後稍稍吃了些他們帶來的乳酪和水果,並喝了一點紅酒,以舒緩腸胃。我怕,她意識到,我生命中頭一次害怕父親。她哈哈大笑,直到酒從鼻子裡流出來。她選了一件簡樸的象牙色布袍,袖子和上身繡有蔓藤和紫葡萄,沒戴首飾。我必須表現得樸素謙遜,誠心悔悟。我必須匍匐在他腳下乞求原諒,否則將再也聽不到其他人類的噪音。
等她作好準備,黃昏已經降臨。亞蓮恩以為何塔會將她押解到太陽塔,聽取父親的審判,他卻把她帶到了親王的書房。道朗·馬泰爾坐在一張席瓦斯棋桌後面,患痛風的腿擱在鋪有襯墊的足凳上。他把玩著一隻瑪瑙雕成的象,將它放在紅腫的手裡翻來覆去。親王的狀況比她以往所見都要糟。他的臉蒼白浮腫,關節發炎腫脹,光看著就讓她心痛。見他這個樣子,亞蓮恩很難過……但不知為何,她無法如計劃中那樣下跪乞求。她只是說,“父親。”
他抬頭看她,黑色的眼睛因痛苦而迷濛。因為痛風?亞蓮恩心想,還是因為我?“瓦蘭提斯人是奇異而深奧的民族,”他一邊喃喃地說,一邊把象放下。“我去諾佛斯途中曾路過瓦蘭提斯,後來我在諾佛斯遇見了梅拉莉歐。狗熊伴隨著鈴聲在階梯上跳舞,阿利歐記得那一天。”
“我記得,”阿利歐·何塔用低沉的嗓音重複。“狗熊在鈴聲中跳舞,親王殿下穿著紅色、金色與橙色的衣服。夫人問我,這位光彩奪目的人是誰?”
道朗親王無力地微笑。“讓我們獨處,隊長。”
何塔用長柄斧的斧柄一捶地板,轉身退下。
“我吩咐他們在你房裡放一張席瓦斯棋桌。”父女倆獨處後,父親說。
“我跟誰下呢?”他為何要談論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