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低著頭,靈動的藍眸偷偷的觀察著母親的神色。
只見母親美豔的臉龐,並沒有附上冰冷,依然是平時的雲淡風輕,雙眸很是專注的看著杯中的咖啡,幾縷眼睫的陰影倒映在瞳眸中,紅唇輕抿杯沿。
舉止優雅而脫俗,貌似、也許、大概、像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僵硬而已了,讓他稍稍的鬆了口氣。
“嗯。”卓婕卿輕輕的應道:“來了。”
“媽……媽咪,我……。”
卓婕卿沒給兒子說完話的機會,放下手中的杯起身,“既然回來了,就和媽咪一起回家吧。”
小皓希一愣,“嗯?可是……媽咪呀……。”
依然故意打斷兒子的話,“走吧,埃米爾。”用從沒有過的溫柔輕挽起埃米爾的手臂,小鳥依人的拉著埃米爾便走。
讓埃米爾受寵若驚,一時間,連怎麼走路都忘了,同手同腳的邁步,模樣還挺滑稽的。
“卓婕卿,你給我站住。”
那沉冷低緩的聲音,讓她突然感覺又回到了九年前,他曾經就是這樣的叫喚她,不帶任何的情感和溫度,可又似是和九年前有所不同,那聲音中似乎多了點期待與希望。
她還是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遲疑的稍停一下腳步,又繼續著離去的步伐,”樊先生,如果是公事請和我秘書預約,她會告訴你,我的收費標準,如果是私事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希兒,走吧。“
”卓婕卿。“
看著她連頭也不曾回過,決絕一再要離開的身影,他慌了,想起身去追趕她的身影,卻驀然摔倒在地。
他忘了,如今的自己已不再能追趕她的腳步了。
地面那冰冷而堅硬的觸覺傳導到他的心,倏然泛起了悽然與撕痛之感。
一拳重重的捶打在自己那雙沒有知覺的腿,他不懂為什麼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變得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完全和他的記憶對接不上了,雙腿殘了,還多了個兒子。
而那個唯一有記憶的,一直在自己記憶中,只有著模糊輪廓的,叫卓婕卿的女人,他的妻子,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他的一顆棋子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他是那麼迫切的想看到她,想填補那記憶中的模糊,想彌補心中那份遺忘了她的模樣的遺憾。
心底一直在呼喊著,我要見她,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自己不是一直都從沒在乎過她嗎,三年來除了她出現在他面前,才會讓他想起還有她這麼個人,其餘的她都是安安靜靜的從不曾來打擾過他,安靜到讓他經常忘了她的存在。
但為什麼今天他是那麼的想見她,縱然依然想不起她的模樣來,可想見她的心卻撕痛了他的身體。
看到她淡漠的離去,就像是被她所放棄了,他的心猛然被狠狠的劃過一刀,好痛好痛……
“爹地,你怎麼樣了?”
小皓希跑去想扶起摔在地上的樊啻,卻被他推開了,小小藍眸流露出傷心的晶瑩,“爹地。”
他看著樊啻倔強的,哪怕是用爬的也想爬到母親的身邊去,他驀然大叫一聲,“媽咪。”
卓婕卿倏然停下了腳步,微微垂下了頭輕閉上眼眸,可卻依然不語。
“媽咪,”小皓希啞然的哭泣道,“爹地他只是想見見你而已。”
沈朗無奈的搖搖頭,邊走邊神神叨叨的,“為什麼人就不能誠實點呢,老要人幫她找藉口。”
走到卓婕卿身邊,“我現在研究一個有關於人類記憶的課題,配合一下我吧。而且他可是我千辛萬苦從死神手裡搶過來的,你忍心看我辛苦白費嗎?”
她緩緩地抬起頭來,可靜默依然在她明淨的眼眸中。
過了許久,在大家都要放棄了對她的勸說後,她緩緩的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