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天際間隱隱傳來的風雷聲,透過望雲鏡,陳吊眼看到了幾個蒙古千人隊墜著自己在田野間留下的馬蹄痕跡追了過來。更遠的地方還陸續有煙塵升起,那是其他數支蒙古騎兵。從煙柱之間的距離上判斷,每支蒙古騎兵彼此之間的距離有五里左右。對於數萬大軍交戰而言,這是一個很好的間隔距離。第一波騎兵把敵軍纏住,其他幾支隊伍剛好交替殺上,或直接衝入戰場,或遷回到敵軍側後,憑藉人數的優勢合圍,將敵軍一口吞下。
“對面那個傢伙胃口不小!”陳吊眼笑著搖了搖頭。戰術方面,敵手選擇得很正確,對付以騷擾為目標的陳吊眼部,的確應該採取巨石壓卵之勢,一舉將其擊潰。但敵將顯然不熟悉火器的作戰特點。火槍、手雷這些東西的破壞力和短時間內製造的殺傷效果,絕不是弓箭和馬刀所能比擬的。敵將已經吃了幾次虧,依然執拗地認為,可以採用傳統戰法消滅破虜軍。這種死板的用兵方式,正中陳吊眼下懷。
揮了揮手,他讓馬隊在一個小荒坡上停了下來。訓練有素的騎兵們迅速以他為中心展開,排成了一個便於攻擊的長陣。陳吊眼放下望遠鏡,高聲命令道:“斥候,分散打探附近敵軍動向,一團、二團下馬各戰,三團退後做預各隊,火槍營向前一百步,挖戰壕,準備攻擊。”
士兵們大聲答應著,跳下了戰馬。精挑細選出來的良駒通靈性,知道大戰將臨,在主人的安撫下緩緩地調整著呼吸。有的騎兵抽出細長的馬刀,在隨身攜帶的細磨石上輕輕地把刀刃打勻,有的騎兵拔來嫩草芽,笑著捧到戰馬的嘴邊。這一刻火槍手和擲彈兵最為忙碌,他們從馬鞍橋的特製掛架上取下短柄精鋼鐵鍬,以最快的速度在斜坡中央挖掘出一道半人深,兩尺寬的戰壕來,挖出的泥土被仔細地在戰壕前壘成一個斜坡,遮擋住士兵的整個身體。
“都督,有一個萬人隊從北面繞過來了,前方這五個千人隊是疑乓。真正的敵軍在正北方,大概三里左右!”斥候營營正拍馬趕了過來,急切地彙報道。
“我覺得韃子也不會那麼笨麼,吃多少次生豆子都不嫌腥!”陳吊眼笑著罵了一句,輕鬆的態度贏得了一片笑聲。舉起望遠鏡,他向正北方看去,之間層層的湖邊池塘背後,有一朵雲在緩慢的向前飄動。敵軍為了隱藏行蹤,刻意放慢了前進速度,如果不借助望遠鏡的幫助,根本分辯不出那個方向有大隊騎兵在靠近。
“張博,帶三團過去阻擊。在那幾個池塘中間灑拒馬釘,在靠近咱們近處一千步到五百步之間的樹從里拉鐵線,剩下的,自己掌握,正面戰鬥結束後,立刻與敵軍脫離接觸!”陳吊眼放下望遠鏡,沉著做出相應安排。“韃子想吞了咱們,咱們就狠狠咬他一大口。讓他一邊流口水一邊流眼淚!”
所有將士轟然答應,鼓樂手在參謀的示意下,把戰鼓敲得震天般響,彷彿唯恐敵軍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方位般。
擔任正面糾纏幾個蒙古千人隊很快發現了破虜軍的異常舉動,帶隊的上千戶孟和小心翼翼地勒住戰馬,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前進。雙方此時的距離還有千餘步,如果發動攻擊,必須在行進間讓戰馬緩力,待敵我接近到兩百至三百步距離之間再發起衝擊。但此刻破虜軍佔據了有利地形,雙方騎兵人數也差不多,貿然攻上去,肯定要吃大虧。
時間在雙方對峙中慢慢流失,破虜軍士兵牽著戰馬,彷彿看大戲般,等著山坡下那五千蒙古軍作出反應。山坡下的五千蒙古軍也不敢輕舉妄動,靜靜地仰視著對面,那些從精神到體質都為他們所不熟悉的漢人。
正北方傳來了零星的爆炸聲,擔任阻擊任務的破虜軍與擔任包抄任務的蒙古軍交上手了。手雷爆炸後濺出的火星很快點燃的稗草,在火與煙的雙重作用下,奔襲的蒙古軍不知道遭遇了多少人馬的伏擊,慌亂地吹響了號角,向不遠處的與陳吊眼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