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為什麼不能,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認識元……”林城步沒有理會他的拒絕,堅持開了口。
不過話沒能說完,元午抬腿一腳踹在了他肚子上,他幾乎沒有掙扎就摔進了水裡。
這邊的水比碼頭那邊深,林城步摔下去之後撲騰了兩下,把自己從仰面朝天調整成了大頭衝上,站了起來,水到他脖子。
“你,”元午半跪著手撐著船板,指著林城步的鼻子,“給我滾。”
林城步沒說話,掛著一臉水珠看著他。
“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元午手指都快戳到他鼻樑上了,“再來煩我,我就弄死你。”
“怎麼弄死?”林城步問。
元午定了幾秒鐘,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頭髮,猛地一下把他的腦袋按進了水裡。
林城步沒有掙扎,任由他按著。
元午盯著水面。
他的手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浸在水面之下顯得完全沒有了血色。
林城步的頭髮在他手邊漂著,隨著水流輕輕晃動,碰到他手時,能感覺到柔軟和某種無法形容的……恐懼。
他死死盯著林城步的頭髮。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水泡從下面漂了上來。
一個,兩個,從小到大,變成了一串。
不知道是正午的陽光太烈還是因為激動,他身上開始出汗,但卻並不覺得熱,反而發冷,覺得一陣陣寒意從水面之下透了上來。
水泡從一連串大泡變成小泡再消失的時候,這種寒意和他心裡的恐懼對上了頻道,他甚至能聽到自己驚恐的呼吸。
粗重而急促,不知道是不是嚇得流鼻涕了,他聽到還有吹鼻涕泡的聲音。
他鬆了手,跳起來往後退開了好幾步,像是怕有什麼東西從水裡,從那些水草裡鑽出來。
林城步又過了一會兒才從水裡抬起了頭,爬上船的時候,元午已經靠著艙門點上了一支菸,看上去有些洩氣地叼著。
“你不怕真把我憋死麼?”林城步坐到船頭,咳了兩聲。
“你不是鬼麼。”元午說。
“也是,”林城步甩甩頭髮,“差點兒忘了。”
接下去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林城步躺在船頭把自己攤在陽光裡,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元神出竅了。
元午叼著煙也沒抽,煙燒了長長的一條菸灰,垂頭喪氣地掛在他嘴邊。
“送水的!”岸邊有人喊。
菸灰掉在了元午手上。
“放碼頭。”元午也喊。
林城步睜開了眼睛,側過頭看著他:“你剛是不是害怕了?”
“嗯,”元午應了一聲,“畢竟沒殺過鬼。”
林城步笑了起來:“你不相信我是鬼,對嗎?”
元午嘆了口氣:“你們鬼是不是也分正常鬼和自來熟還不知道自己煩人鬼?”
“我只是覺得很孤單。”林城步說。
“新鮮鬼吧?”元午重新點了根菸,抽了一口,他感覺自己已經不想再跟這個精神病患扛下去了,隨便吧。
“挺新鮮的,”林城步坐了起來,“給我支菸行嗎?”
元午把煙盒扔到他手邊。
林城步拿了一根出來點上了:“你會孤單嗎?”
“不,”元午看著他,“我就覺得多了一個人很煩。”
“也許吧,你不會覺得孤單,”林城步吐出一個菸圈,接著又在菸圈中間吐了第二個,“你應該知道吧,寫故事的那些人。”
元午看著他。
“每寫出一個鬼,”林城步在陽光下半眯著眼睛,“這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