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藏它幹嘛?”弓兵一貫的大剌剌。
“昨晚發給陳晴她妹,讓她把下關。”
“陳雨吧?高材生還懂合同?”
“他們的工作也要接觸合同,她還找了個律師看了下,怕措辭有問題。”
“噢!”弓兵點點頭,“說起陳雨,”他對著陽光眯著眼,“和大強,一樣,好多年沒見了,怎麼,她現在還經常回來嗎?聽說她嫁了一個皇帝后裔?她孩子得姓愛新覺羅吧?陳雨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一起聚一下。她是我們這群人中,最有出息的。我天天和小黃說,咱閨女就得按陳雨那方向培養。我家大的,弓小兵是不指望了他媽天天給他擦屁股,不是打架把人送醫院了,我們去賠錢,就是成績不好被叫家長。”
“皇帝后裔?陳雨是嫁了個滿族人,不過不姓愛新覺羅。”孫大力啼笑皆非,這世上的事,不怕假,就怕真真假假,真中有假,假中帶點真,然後以訛傳訛,和真相漸遠,像1和100的關係。
道路狹窄,兩人無法並行,一前一後走著。道路其實不窄,是人人不自覺,兩邊店鋪的人,把垃圾桶、電瓶車、掃帚、簸箕什麼的,都堆在路邊。青陽小吃、淮南牛肉粉絲湯等草根連鎖店屋簷低垂,排成排,裝修散工們蹲在馬路牙子上,他們帶著鋁合金門窗、油漆桶和刷子。
孫大力和弓兵說話、走路這一會兒工夫,摩托車“嘟嘟嘟”一輛接一輛,在他們身邊經過,好幾個“蹦蹦”司機聚在他們面前問:“去哪兒?”
“去去去!”弓兵揮著手像揮蒼蠅拍。蒼蠅確實不少,盛夏剛過,瓜果依舊豐盛,吃剩的西瓜皮,沒啃淨的西瓜瓤,不知誰的紅唇吐出的黑色西瓜籽兒在下水道邊一丫一丫,一片飛蟲被蠅領著,圍著叮。
“去去去去哪兒?”一位司機顯然是結巴,弓兵回絕完,他才把話說完。
告別了蹦蹦車司機們,他倆又被戴白帽子、穿粉t恤、白色超短裙的幾個二十來歲小姑娘攔住,她們一個比一個看著青春,一開腔,一個比一個說話土。
“您好,湖景房瞭解一下,精裝修小戶型全款才23萬一套,離湖邊只有200米,休閒旅遊度假養老投資都可以,本週六有看房車,來回兩天時間旅遊觀光式看房!”一個說。
“您去過黑縣黑湖嗎?您對那兒熟悉嗎?去過的話。您感覺怎麼樣?”另一個說,
“沒去過的話。我給兩位叔叔介紹下黑湖的大環境。我們公司經常搞篝火晚會,方便第一時間通知您。為了在公司有優惠活動時,能第一時間通知您。這裡有我的聯絡電話,方便時請與我聯絡。”第三個圍著他倆。
五秒鐘,孫大力和弓兵懷裡被塞了三張傳單。一聲“叔叔”叫得他們心碎,他們把接過的傳單往地上一扔,小姑娘們全然無所謂,把丟掉地上的傳單撿起來,撣撣灰,準備發給下一位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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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縣,不是你老家嗎?”弓兵想起來。
“對,有空一起去度假,還有幾間老房子。”孫大力肩膀一側,讓過一輛違規逆行的外賣車。
滴滴叭叭的聲音從路頭響到路尾。
“兩塊,兩塊,所有商品兩塊!兩塊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揮淚大甩賣,揮淚大甩賣!”擴音器中一個女聲機械地喊著。
貼著手寫廣告牌的兩元店,印象中揮淚一萬多天了。
“這條路,幾十年沒變過。”弓兵突然感慨道,“都忘了,這麼髒和亂,我們那時候也沒覺得啊!”
“那時候,只覺得路口店裡的烤串香,麻辣燙鮮,路中的租書店,什麼都有。和老闆關係好,還能看到他珍藏的毛片碟。”孫大力環顧四周,有些悵惘,租書店早消失不見了。
“大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