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陳花,陳月趁著這個空檔時間,湊到王桂英身前,露出討好的笑,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軟和得不像話:"娘,您是我們的親娘,怎麼忍心,讓我們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您就別讓一個外人,難為我們?娘,有事咱們自己家,關上門好商量嘛!"
王桂英瞪了她們一眼,態度沒有任何變化,臉上的表情,非常堅決:"早幹什麼去了,我平日就是太慣著你們了,如今卻是好賴不分,想這件事,不了了之,我明白地告訴你們,門都沒有!"
陳月瞥了眼,正在盯著她們的村民們,心下越來越慌亂了,要說姐妹三人,誰在孃家的處境最不好,非她莫屬。
上有刻薄尖酸的婆婆,蔫壞的公公,挑事精妯娌大嫂,偏聽偏向的大伯子,脾氣暴躁大老粗丈夫,腦袋缺根弦,總是行為猥瑣、愛給寡婦幹活的光棍小叔子,處處找她麻煩,隨意指使她的小姑子……
婆家的生活,對她而言,簡直暗無天日。每次回孃家打秋風,受到的是婆家明裡暗裡的擠兌暗示,她自己也想好過些,還能躲會清淨,有片刻的喘息。
這要是和孃家,再鬧一出不愉快,她在婆家的日子,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會變得多麼舉步維艱!
陳月又嚇又怕、眼眶瞬間蓄滿了淚水,扯住王桂英衣袖,含著哀求的意味,聲音壓得很低,她很怕被人聽了去:"娘,算我求您了,就答應我們的賠償請求吧,不要讓古珍琦匯總,到此為止吧,算我求您了,不然被我婆家人知道了,我回去只怕不好交代。"
陳月為了給自己保留臉面,最後一句話,如果參照她平時說話沖,不過大腦的風格,就相當委婉了!
"老話說的果真一點沒錯,女生外嚮,女兒都是給人家養的。
瞧瞧,你們自打嫁人了,對我這個孃家媽,沒有半分孝順,張口閉口婆家、婆家,心心念唸的也是婆家,這些年搬空孃家去填補婆家?"
陳花覺得終於找到了說話機會,打斷王桂英的話,想也沒想幾乎是瞬間脫口而出:"那不是我們婆家條件不好嘛,總不能一大家子挨餓,孃家貼補點,不也沒啥毛病嗎?"
她的這句話,一瞬間徹底惹怒了王桂英,她的心此刻一抽一抽的疼,悔恨蔓延心頭,悔自己不該生下她們,悔自己不該一味縱容她們的行為,到頭來自己差點被氣得兩腿一蹬去見老頭子!
"還記得你們爹,是怎麼沒的嗎?"
王桂英忍著強烈的心痛,眼眶氣得紅紅的,她是快咬碎後槽牙,才問出了這句話。
現在滿嘴充斥著血氣散發出的鐵鏽味,牙齒依舊咬得死死的。
聞言,陳春,陳花,陳月,包括靜站一旁的陳國,陳強,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腦袋聳拉下來,頭埋得很低,不敢再搭一語。
王桂英見狀,冷嗤:「怎麼,說不出話了,啞巴了,看樣子是還記得!陳春,你說陳家欠你的,那你們欠你爹的呢?"
「那一年鬧饑荒,連下了五天的大雪,雪停後,大雪封山。咱們家四天揭不開鍋,你們的爹,看著躺在炕上,餓得起不來窩的你們,心裡急得頭頂冒火,咕嘎咕嘎灌了兩水瓢的水充飢,冒著半人深的雪進山給你們尋摸吃的!」
「這一去,再也沒回來,直到十天後大雪稍微化了些,大隊長他們才將凍得邦邦硬的他,抬回來,你們咋不說欠他的呢,啊?"
王桂英講著講著,再也無法壓抑自己悲傷的情緒,聲淚俱下,泣血控訴,最後一句是直接怒吼出來的。
陳鵬飛的死,是紮在陳家人心裡的一根刺,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人敢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提!
每年逢年過節,清明,都只派陳國或陳強其中一個,去給陳鵬飛燒紙錢,每次匆匆去,匆匆回,不敢多做停留。
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