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青。
駱子建、張傑縮著脖子共一把傘,雨水潲溼了半邊身子。鍾饒紅撐把紅傘,一張臉映出暖紅,像紅蓋頭下的新娘。機械廠一幫人本來也要來,鍾饒紅擔心一大幫人站在看守所門口太難看,沒讓他們跟來。
冷軍走出看守所大門,一把摟住駱子建、張傑,鍾饒紅把傘移到冷軍頭頂。
“丹青吶?”冷軍躲進鍾饒紅傘下,看看歐陽丹青沒來。
“本來要來的,嫂子不准他逃學。”張傑說。
“這回多虧了丹青,他還說讓司機來接你,我沒讓。”鍾饒紅說。
“走,先找地方泡個澡,去去晦氣。”冷軍搭著鍾饒紅肩膀往前走。
水很熱,冷軍駱子建張傑三人泡到面板潮紅才從大池裡上來,三人圍著大浴巾到休息廳裡找幾張躺椅睡下。澡堂裡一幫混子認出是冷軍幾個,過來打招呼,冷軍點點頭。黑皮正垂頭喪氣地和餘建國幾個坐在不遠處說話,抬眼看見冷軍,捏了幾盒扁三五起身過來。
“軍子,出來拉!”黑皮散了一圈煙,給每人丟了盒扁三五。
駱子建睜眼點個頭,是個意思,又閉目養神。
“媽的,還是你日子好過!”張傑把煙盒湊到鼻下使勁地聞。
黑皮欲言又止,從身上點出一沓錢遞給冷軍:“最近進項不好,你先花著。”
冷軍看那沓錢至少一千,也沒推辭,接過來放在桌上:“怎麼,有難處?”
“最近火車站來了一幫新疆人,都是維族的,兄弟被擠兌出來了。”
“幹不過?”
“媽的!這幫人手黑,個個亡命,打架都往死裡捅。”
“公安不管?”張傑坐起來問。那時候治越界偷包的小偷,向公安點人是個損招。
“他們倒是想管,怎麼管?!偷包的都是些維族小孩,全部沒滿13歲,抓住了也只能拘留幾天。”
“18歲以上的有多少?”
“十來個。”
“回頭我跟你去看看。”
黑皮招手讓餘建國幾個過來,介紹說:“這是我兄弟,餘建國,在籌口(郊鎮地名)一帶打得很響。”
冷軍扭頭看看餘建國,中等個子,粗壯敦實,一雙小眼睛浮腫多肉,不時閃過兇光。
“軍哥、子建哥、傑哥。”餘建國年齡和冷軍幾個差不多,喊人卻毫不含糊。冷軍的事餘建國聽黑皮講過,籌口地方太小,他要在城裡混出頭,必須藉助一些力量。
“操!不用這麼###客氣,走吧,一起去吃飯。”有機靈的小孩早跑出去買了幾套雪白的三槍牌秋衣放在床尾。
走出澡堂,初春的冷風夾著雨滴撲面而來,幾個人甩甩膀子,猛呼一口氣,說一聲:“舒坦!”鍾饒紅出來早些,撐著紅傘在一面爬滿綠藤的牆下站著,溼漉漉的頭髮浮著隱隱的香波味道。鍾饒紅上去挽著冷軍手臂在前面走,餘建國不時偷瞟一眼鍾饒紅凹凸有致的背影,心裡想:“老子以後也要搞這麼好看的女人!”
一桌人吃飯吃成了三桌,機械廠一幫人呼啦啦地湧了進來,另開了兩桌坐得滿滿堂堂。歐陽丹青過了會也來了,一輛鋥亮的黑色紅旗轎車“吱”一聲停在飯店門外,飯店的人不由都抬頭去看。那年月配紅旗轎車的都是首長,而且還是很大的那種。紈絝子弟歐陽丹青甩手關上車門,揮揮手讓司機自己回去。
“操!真是同人不同命,什麼時候我才能這麼神氣!”張傑表情悲憤地灌下一杯酒。餘建國看一眼張傑,這人把他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老大!”歐陽丹青在張傑和冷軍中間擠出一個位置,熱情地抱著冷軍的肩膀。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反正有車,大點的飯店就這麼幾個,我挨個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