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咳一聲道:“朕本來以為李妃的琴藝已經是天下無雙,沒想到這舞蹈竟然不遑多讓。”
睿親王的目光仍舊專注地盯著殿上,輕聲道:“是平西大將軍的女兒。”
梁帝一怔,轉頭望去,見那形容打扮雖然不復往常,一張秀氣的臉蛋的確是剛認的義女的,不禁奇道:“居然是她?!嘿,舒匡那武勇匹夫,怎生教養出這麼一個靈秀的女兒,真是奇怪也哉?!”
睿親王心不在焉,雖然明知道這樣偷窺不妥,一雙明湛湛的眸子卻像生了根似的拔不回。梁帝驚訝之餘,亦被殿中劍舞所吸引。殿外除了風吹花草斜,竟未有其他雜音。
一曲婉轉將要停止,那劍舞的女子也柔折劍身,忽然順勢一挑,將半人高素底三彩大瓷瓶內斜插彎垂的重瓣花卉斬下兩三朵來,花兒飛空,寶劍盤旋,片片香紅落香砌,真如下了漫天花雨一般!靜君素掌一推,湧出一股微風,恰恰將那篷花瓣雨推到前席之上,輕輕淋到諸位嬪妃髮際衣裙間。
琴聲止,舞步休。
李妃面頰沾染了一片花瓣,抬起頭來,一雙妙目透過眾人看著靜君。
靜君收劍斂衽施禮。
嫻妃高興忘情,帶頭拍起手掌來:“妙,妙,妙!前陣子在新春宴看到嘉平劍舞已經覺得是精妙絕倫,不能再出其右了,誰知道今日的舞蹈隨心所欲,舞步蹁躚竟然更勝上次一籌。見過這種舞蹈,日後看到其他舞蹈可都要覺得乏味了呢!”
婉妃擎著酒杯笑道:“看呀,連杯中酒面上也飄著花瓣呢,今日我要連這花瓣一起飲下去,也沾沾仙氣!”
殿外人這才回過神來。睿親王長長吐出胸中一口氣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些甜,又有些酸。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表情似悲似喜。
梁帝也喘了一口氣,忽然撫掌朗聲大笑道:“嘉平好俊雅的舞蹈!怎麼你們幾個躲在這裡欣賞天籟仙舞,卻獨獨把朕丟到一邊呢?!”
話說完,他伸手就想拉著弟弟。睿親王卻忽然後退一步,低頭道:“皇兄,弘的確不能進去!”躬身行了一禮,不待梁帝挽留,已經轉身大步離開。
梁帝張目結舌:“哎,這小子!”
秦大福偷瞄著梁帝的神色,小聲說:“皇上,殿下從小就恪守禮節,這人都走了,不然您就別為難他了吧?”
“嘿!朕哪裡為難他了?不識好歹,榆木疙瘩的臭小子!”眼看殿中鶯鶯燕燕紛紛過來行禮,奼紫嫣紅跪了一地,梁帝生生嚥下去湧到嘴邊的抱怨,哼了一聲甩袖進去。
用了一半的宴席撤下,換上新一輪宴席。位置也重新變動了,不再涇渭分明,反而放置地十分緊湊。這當然是為了方便某人興起的時候左擁右抱。
梁帝坐在首位。諸位嬪妃忽然得見天顏,雖然有些豔羨淑妃,畢竟是她一年一次的生日麼,且她們心裡頭也是高興的。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李妃一身藕荷色宮裝衣裙,在諸位嬪妃中是最素淨的,似乎與這喜慶的氛圍稍微有些格格不入。
李妃嘴角噙笑,透過溫柔的眼眸,眼底卻清冷冷的,一種看透世情的冷淡。
“情到濃時情轉薄……”對一眾美女溫柔笑語的男人豈不是最無情的?
靜君坐的位置比較遠一點兒,她挺不想呆在這兒的,真想快點兒離去。靜君母親早逝,父親未再娶,且平日行事也穩重持禮,靜君自幼薰陶慣了,見到梁帝與眾嬪妃之間眉目傳情打情罵俏,真是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梁帝看到偏坐一隅的李妃,笑著招手。李妃雙手放下茶杯,輕盈地走過去,伏身行禮。
“青鸞,你今日的琴配嘉平的舞,當真是世上無人可比了!來,來,朕看你剛才坐在一邊,嘴角含笑,似乎在想些什麼?為何不說出來跟我們聽聽呢?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