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若不走近便看不見坐上之人的相貌。
堂內溫度適宜,年輕公子褪去貂裘大衣,僅僅穿了一襲錦緞長袍,腰纏金紋紫綬碧玉帶,垂清透缺月龍雕美玉,靜靜端身而坐,分明是視線最好的位置,若墨水浸過的烏眸卻始終垂斂著,似互並未被熱鬧的氛圍感染,將自己與周遭隔絕一般,從未看向舞臺上那一個個勾人的嬌媚女子。
桌上一碟碟精緻的特色菜餚誘人食慾,中央擺著一隻燃著炭火的小爐,爐上溫著一壺上好的清酒,男子泛涼的修長指尖提著溫熱的酒杯,看似品飲,更似取暖。
一名隨從走了過來,抱拳鞠禮後方才上前,彎腰低語道:“剛才有探子來報,今日在紅顏閣看見一個人,有些像是北耶的耶蘇王子,他似乎與這家紅顏閣的老闆有秘密交易,張媽媽從賬房支出五百兩銀子給他,是否要進一步調查?”
祁陌將酒杯在指間轉動,微微斟酌片刻,隨即說道:“不用了,他與紅顏閣有何交易並不緊要,現在先別打草驚蛇,暗中查明他們的住處再一網打盡,切勿有漏網之魚,就當送給父皇的一份大禮吧。”眼下明嘉公主的真正死因尚未查明,表面證據雖指向父皇,他卻可以肯定這是有人故意誣陷。若北耶王子安然回國,北耶王沒有顧忌之下,恐怕會起兵發難,現在最好的做法便是先阻攔他們回國,拖延時間查明真相。
“是,屬下這就去辦!”
漸漸的,靡麗挑逗的舞曲不知何時已經停下,四處的調笑聲也漸漸隱去,大堂內頓時變得安靜不少,所有尋歡作樂的客人都帶著一絲期盼,靜靜等待,只因今晚的壓軸好戲即將上場。
過了片刻,悠揚的琴音在寂靜中傾洩而出,在大堂婉轉回蕩,清雅的調子盪漾出絲絲柔情,縈繞在聽客心上,像一片沒有歸屬的落葉飄蕩在蜿蜒的溪水中,漫無目的隨波逐流,其中的彷徨無助令人疼惜,緊緊抓住眾人的心。
曲子無論是音律節奏還是技巧,都可謂堪稱一絕,才藝令人欣賞,祁陌也不由得放下酒杯,側耳聆聽,深瞳看向高臺,卻見臺上放下了輕紗遮擋,幕後之人在朦朧中只能隱約看見一抹身影。
伺候在旁邊的阿魯見狀頓時一喜,暗道這些時日主子做什麼事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現在終於有吸引到他的事物了,想到主子已許久沒有碰過樂器,或許音樂可以讓他暫時忘卻心事,連忙從懷中掏出主子珍藏已久,這次出行也特意吩咐帶上的瑩白玉笛,彎腰說道:“公子,您不是也喜歡音律嗎?我看臺上這人的琴雖彈得好,但還是不如您吹的曲子好聽,您不如跟那人比一比?”
祁陌側目在阿魯臉上掃過,看到他臉上含著的關切,不知是看出了阿魯的用意,還是興致突發,微微一頓,終是伸手接過玉笛,緩緩靠近殷紅唇,垂下睫,合著臺上的琴音吹奏起來,如潺潺溪流般靜靜流淌,一點點散佈開來,曲調平和清淡,沒有哀慼,沒有抱怨,沒有憂鬱,卻有一抹自嘲和寂寞從笛音裡瀰漫出來,似有一段感情如絲般緊緊纏繞在心間,一圈一圈勒出血痕,帶著無邊無際的痛楚,雖痛,然而卻又不忍割捨,雖傷,卻又情不自禁的思念。
琴笛相合,相必之下竟是毫不遜色,堂內客人一時間忘記了飲酒吃菜,聽得如痴如醉稱讚不已。阿魯在一旁暗暗嘆息,主子原本是他見過最理智最冷靜最無情的人了,然而自從遇見葉禾姑娘,卻成了最不理智冷靜盡失的深情男子。可惜葉禾姑娘雖破了主子的金剛罩,卻未能好生珍惜,反倒是一再傷害……
一曲終了,大堂之內卻仍然半響沒有聲音,直到有一人拍手叫了聲好,大家才幡然醒悟般紛紛拍起掌聲來,一時間喝彩聲此起彼伏,氣氛沸騰熱烈不已。
這時遮擋的垂賬被拉開,一身軟綢白裳的女子從幕後走出,臉上戴著一層清透面紗,髮髻高挽,風姿綽約,白裙襯得她肌膚潤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