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的拿眼睛瞟著自己。忽地聽得當中那個老年鏢師咳了一聲,兩個中年鏢師低下了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除了三個鏢師之外,還有七八個精壯的漢子,橫七堅八地臥在地上,拿扁挑當作枕頭,想是藥行的夥計。屋中一個五十左右滿面油光的商人,傍著那老年鏢師,也偷偷地拿眼睛瞟唐經天,眼光落到他的劍穗之上,劍穗兩邊擺動,他的眼光也似乎晃來晃去,露出驚懼的神情。
唐經天微微一笑,拱手說道:“諸位是到青海去嗎?”那老鏢師淡淡地打了個招呼,藥商“嗯”了一聲,並不答話。唐經天道:“兄弟是到川西去的,今晚幸會,大家有伴了。荒山野嶺,人多膽壯,可以好好的睡一覺。”那兩個中年鏢師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那老年鏢師道:“兄臺單身獨行,膽氣過人,佩服佩服!老朽吃這口鏢行飯,全靠外面朋友的幫忙,不怕兄臺見笑,若只是我一個人,我也不敢翻過這雀兒山。”說道,用眼睛瞟唐經天。
唐經天暗暗好笑,心道:“這老兒定是將我當作獨腳大盜了。”拱手說道:“老師父太客氣了,還未請教大名。”那老鏢師道:“敝姓郭,賤字臺基,轉請兄臺高姓大名。”唐經天也說了。那老鏢師似乎不願和唐經天多說話,交代了江湖套語之後,唐經天問一句他答半句,敷敷衍衍,絕不多言。
唐經天知道江湖禁忌,亦知道他們暗中對自己戒懼,便也不再多問,心中卻自想道:”郭臺基,這個名字可沒聽過。”西藏青海新疆等地,有幾種貴重的藥物,如犀牛黃、房香、熊膽之類,但對普通藥物,卻極缺乏,故此每年都有一二幫財雄勢厚的大藥商,運各種藥物到西藏,交換當地的特產回去,每做一次生意,少說也有十萬兩銀子以上的交易,替這等藥商保鏢的人,非有驚人的本領,可不敢迢迢萬里,跋涉長途,走這不毛之地。
吃過晚飯,藥行的人在屋子當中燃起一大把枯枝,圍著火堆睡覺,那三個鏢師,輪流守夜,唐經大自在一個角落展開隨身攜帶的輕便臥具睡了。
剛瞌上眼睛,忽聽得外面有腳步之聲,那兩個中年鏢師一躍而起,道:“來了,來了!”老年鏢師“噓”的一聲,道:“鬧什麼,給我躺下。”那屋子的兩扇板門,照著山中客店的規矩,為了方便客人的投宿,終夜都是虛掩著的,那腳步聲來得快極,一下子就到了門前,門未推開,就聽得嘻嘻哈哈的笑聲,唐經天和那三個鏢師都怔了一怔,笑聲清脆非常,來的竟是女子!
只見兩個女子先入門來。後面跟著一個男子;那兩個女子一老一少,相貌相似,似乎是兩母女,少女的頭上插著一朵野花。春風滿面,一進門便嚷著:“哈,這麼多人,可真熱鬧!”那中年婦人穿著一件繡有白牡丹花的淺紅衣裳,畫著兩道長長的眉毛,伸出指頭在嘴邊噓了一聲,道:“說話小聲點兒,別吵醒了客人!”是教訓女兒的說話,但神情語氣,卻沒有母親的威嚴。唐經天心中暗暗好笑,想道:“我姨媽(馮琳)是女中怪物,這婦人看來也和她差不多。
這兩母女腰間都掛著一張彈弓,嘻嘻哈哈的像一對不知世故的姐妹,眉宇之間卻穩隱著一股迫人的英氣,跟在她們背後的那個男子,年約五旬,身材魁偉,虎背熊腰,出步沉穩,雖沒見他身上帶有兵器,顯然是個江湖上的大行家。
藥行的人本來就沒有睡,這三人一來,個個都偷偷用眼睛瞟她們,尤其是那兩個中年鏢師,自那兩母女一跨人門,眼睛便不離左右。那少女忽地格格一笑,暮然斥道:“要就大大方方地看個飽,鬼鬼祟祟地偷偷張我幹什麼?”
兩個漂師臊得滿面通紅,一瞪眼睛,就想發作,後面那身材魁偉的老者一步跨上前來,雙拳一拱,說道:“小女嬌縱慣了,請各位恕她年幼無知,休與她一般見識。”將女兒推上一步,道:“霞兒,還不給伯叔們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