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啊啊——————”
怒吼聲,在空無一人的星球上回蕩。
這顆死寂的星球、孤獨唯一的人驟然跌倒,他發出淒厲的嚎叫,黑暗在那一刻如潮水般褪去,但當他睜開雙眼,便看見他所跌倒的赤色行星表面,正有一面鏡子。
鏡子裡他一身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正默默地看著他。
而他正跌倒在這面鏡子之上。
解析力量正如同失控般地傾瀉出去。
蘇晨抬起頭來。
他觸目所及,整顆星球、整片世界的地面上,全都密密麻麻地鋪滿了同樣的等身鏡面,它們在解析力量與化物之力下恢宏地形成,鋪滿了整顆赤色行星的表面,完整地拼合成一個巨大的整體。
而一面等身鏡面之中,都倒映著一個蘇晨。
他們身穿黑色西裝,西裝筆挺哪怕連一絲絲的褶皺都不存在,而他們的面容也一併地冷漠,隔著鏡面,看著蘇晨,像是在凝視一個不該存在的陌生人。
然後蘇晨抬起拳頭,重重一拳,砸在自己面前的鏡子上。
於是鏡子破碎了。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第一面鏡子破碎,整顆星球的所有鏡子也都在同樣的位置出現同樣的裂痕,緊接著崩裂蔓延到整個鏡面。
然後……
碎裂的裂痕之中,開始有雜草生長出來。
黑暗的倒影,開始在影子之中浮現。
蘇晨意識到了什麼,他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向後奔跑。
雜草在他的身前身邊身後瘋狂地生長,那種撥動雜草、噼裡啪啦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窮追不捨。
周圍的世界黑暗下來,赤色行星暗夜裡最後的一點微光都消失於天野。
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蘇晨忽然腳下一錯,重重跌倒。
跌倒的那一瞬間,蘇晨的心幾乎一路跌倒冰點。
那頭怪物……
它就要追上來了。
但怪物沒有出現。
突然間,周圍的世界忽然就亮起來了,一隻白皙的手遞到蘇晨的面前。
身下的觸感,從乾硬的地面變成了光滑而平整。
這不是黑暗的荒原,也不是赤色的星球。
這是哪裡?
在生出這個問題的剎那,蘇晨的心中彷彿已有答案。
他艱難地、緩緩地抬起頭來。
近在咫尺,淺黃色連衣裙的少女正彎下腰,向他遞出手掌,有些擔憂地看著他,輕聲道:“蘇先生,你還好嗎?”
“中島……花音?”
站在蘇晨面前的少女,正是那份詛咒的根源。
東京塔上的光影者。
這裡是東京塔上的大理石地面,一側的窗戶破碎,窗外是滿天的星光。
那一剎那,蘇晨幾乎呆住了。
他本能地伸出手來,在中島花音的拉扯之下,從地面上站起身來。
蘇晨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
他的血色水晶劍不知道去哪了,血色戰甲也早已支離破碎。
蘇晨於是有些羞愧,他想要說一下自己沒有用好、保管好她給自己的東西,但一開口,他就哽住了:“我……”
只有一個我字,便什麼也說不出來。
中島花音卻只微微一笑,她彷彿知道所有事情,她彷彿明白所有事情,她彷彿也不需要蘇晨和她說任何事情,她只是緩緩用力、攥緊蘇晨的手,拉著他走向晴空塔的邊緣。
這裡是少女墜天而亡的地方,也是她靈魂的最後駐留之地。
黑暗的荒原、扭曲的怪影、崩潰的掙扎、死亡的倒影、逃走的線體第八種姓、面目可憎的坦旦人、幾乎死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