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進去了。」
戴鐸縮回手,面無表情地撿起自己的筷子,專心吃他那碗麵。
王鑫雙手放在膝蓋上,盯著面前那碗麵,像是在盯著一頓斷頭飯。
單母把最後一碗屬於單崇的面端出來,放桌子上:「你倆大清早的躲屋子裡嘀咕什麼呢?」
……嘀咕怎麼應對你的隨時翻臉?
單崇不想大年初一就找罵。
扔下一句「你問他」埋頭吃自己的。
王鑫吃人嘴軟,猶豫了半天撒不出個像樣的謊來,想了想老實說:「商量歸隊的事,那個,手續要快……你想雖然是多一個不計分名額,但是什麼也不做這個名額就給了空降說出去也不太好聽,是吧?所以翻年好多積分賽要參加,世界盃必須要有一個的,都不在國內,這個時間段要搞簽證得走特殊通道了,時間緊,任務重——」
單母笑了聲。
王鑫差點咬了舌頭,雖然是中年男子,天天把自己當隊裡小崽子的爹使,但是比起他們真正的父母其實到底還是差了那麼一輪的……
他低頭挑起一根面。
單母坐下了:「你們是怕我反悔。」
單崇頭也不抬,捧起碗喝了口湯,果斷賣隊友:「是被他叫醒的,原本睡得好好的,跟我沒關係。」
王鑫一個人背負了所有,目光死地坐在那。
單母:「是挺後悔的。」
單崇從碗的邊緣看過去,他眼睛長得和他媽挺像的,單眼皮,瞳眸比普通人要深一點兒,所以沒有什麼特別溫和的情緒在裡面時,就顯得有點兒凝固。
像一潭死水。
中年女人自己拌了下面前的面,這才慢吞吞把話說完:「這時候說什麼後悔好像也沒什麼意思,你復出我肯定也沒多高興,但是讓你眼巴巴在家裡待著等著明年給小鐸加油,我也不是很高興……」
她吃了口面。
「所以別看我,看你自己,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有家人也有女朋友,不總是自己一個人。」她停頓了下,看向兒子,「注意安全,別讓我後悔就行。」
單崇捧著碗,好一會兒沒說話。
單母收回目光,換了個風輕雲淡的語氣:「用不著我跟你說這些,你要是摔了,你那個小女朋友第一個就不能放過你……不信你問問。」
她語氣就挺篤定。
可能是大清早的外面鞭炮聲太嘈雜,給了單崇無限的勇氣,他拿起手機,真的問了一下衛枝,就是說如果他真的又摔了,她怎麼辦。
那邊估計是剛睡醒。
「咻」就給活了條語音。
七八秒的語音,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好話。
單崇想放下手機,單母屈指敲了敲桌子:「放出來聽聽,我聽聽小姑娘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
一桌子人看過來了,單父嘆了口氣,用「救不了你啊」的眼神兒,王鑫不敢說話,剩下的都等著看熱鬧。
單崇就摁了播放。
大清早的,餐桌上,小姑娘還帶著睡意的聲音含糊響起——
【是不是有病?大年初一,剛睜開眼的,別逼我罵你。】
……
哪怕是一路亮綠燈的雙向奔赴,必要流程也該走,合同,體檢,入檔等一系列流程怎麼著也要等初七以後才開始安排。
而單崇沒有那麼多時間。
翻年,馬上三月就是xgas極限運動會和burton全美公開賽兩個對於單板滑雪來說絕對佔據天花板地位的國際賽事——
因為疫情原因,很多雪聯積分相關的比賽受到地域限制,選手不能正常參賽,所以當冬奧會就在眼前,往年這些不給國際雪聯掛鉤積分的比賽都陸續放寬了政策,開放了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