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衛枝就站起來,順杆子往上爬。
「別了,萬一中間又出個什麼急診找你呢?」她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反正我也沒事,跑一趟無所謂……呃,對了,姜潮說你今天忙一天沒顧上吃飯,我給你帶了餃子,吃點?」
她捧起飯盒。
韓一鳴多少有些新鮮——他從醫很多年,自大工作以來,無論是在國內醫院還是國外醫院,確實他交往的女人都會以各種目的來醫院探班——
但是在深夜,夜深人靜、鬼都不在的時候來,就單純給他送把車鑰匙、一盒熱騰騰的餃子,是頭一回。
小姑娘還戴著口罩呢,看得出出門著急,頭髮都沒梳,散亂地披在肩上,腳上踩著帆布鞋,看著挺幼稚,又不修邊幅。
韓一鳴沒在意,視線挪到捧在小姑娘白嫩嫩手上的保溫盒,溫和道:「要吃的,正好肚子餓了……你先拿出來吧,我去換件衣服。」
說著他轉身進了配套的小房間。
衛枝暼了投在門上模糊的剪影一眼,轉身就去掰那個盒飯——
因為餃子熱乎乎蓋上的,這會兒蓋子緊。衛枝還奮鬥了好一會兒。
正咬牙切齒地掰飯盒,還來了個添亂的,手機鈴聲響起,手機震動讓它在桌子上打著圈圈地轉,嚇人一跳。
衛枝以為是姜潮來打電話查崗她有沒有好好上工,想也沒想,隨手就劃拉著接了,「餵」了聲,電話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一邊弄那個被熱氣吸得緊緊的破飯盒,沒等對方開口就:「我到醫院了,別催了行不行——」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
好一會兒,才響起一個冷清的聲音,帶著些微沙啞:「病了?」
聲音鑽進耳朵裡,衛枝整個人就愣住了。
她眨眨眼,扔了飯盒,有點兒難以置信地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眼來電人——生平第一次連自己的眼睛都不敢信了——她又把電話貼回耳邊:「餵?」
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和她記憶裡一樣,不急不慢的且總是透著一股不耐煩的勁兒:「在醫院做什麼?」
冷冷清清,讓人品不出他這是隨便問問,還是在關心。
衛枝拽著手機的掌心都冒出了汗。
「不是,啊,我給朋友——人——我給一個人送點東西來,」衛枝捏著手機,支稜著,「有事兒?沒事兒吧?你怎麼了?」
電話那頭就聽她在語無倫次,過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說:「沒事,過幾天大家準備去新疆,問你要去嗎?」
這波邀請來的猝不及防。
衛枝都還沒反應過來呢,那邊,小房間的門開啟了,重新換上新襯衫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看了眼小姑娘一臉緊繃,一隻手壓著飯盒一隻手握著電話……
飯盒都沒開啟。
倒是很認真地在講電話。
韓一鳴挑眉,問:「這麼晚了,誰啊,小枝?」
成熟男人低沉帶著一絲倦意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到電話另外一邊的人耳朵裡,衛枝反應過來時,想要捂住手機已經來不及了。
……然後其實她也不知道捂手機幹嘛。
電話那邊很安靜,只能隱約聽見男人沉穩的呼吸聲。
頭皮發麻,匆忙壓低聲音對電話那邊講了句「一會兒微信說」,她主動掛掉了這通電話。
……
崇禮。
老破小公寓內。
酒與花生、薯片散落一地,背後播放著一部熱熱鬧鬧的美國大片,卻沒人回頭哪怕看一眼——所有人原本都盤著腿,伸著脖子,一臉期待看熱鬧地看著他們的大佬。
大佬剛剛被掛了電話,臉上倒是沒得特別大的情緒起伏,只是拿起手邊的那罐酒喝了一口,面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