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約五十,面相威嚴,鷹鼻獅口的老者一身大紅二品朝服,端坐於中軍帳內,他的眼睛不算太大,一直微微眯著,但偶爾的一睜卻是神光閃閃,有一番懾人的威嚴,而高高的鼻樑挺起了他如鷹鉤一樣的鼻子,鼻翼的兩側兩條深深的法令紋讓人印象深刻,隨著他面部肌肉的抽動,這兩條法令紋也是不停地扭曲著,不怒自威,自有一方統治一方的梟雄豪傑的霸氣。
這位老者正襟危坐于帥案之後,手裡拿著一份塘報,凝神思考著什麼,而在他的面前,徐文長和俞大猷分左右而立,一襲青衣的徐文長已經沒有了白天在杭州酒樓時的那副狂傲,低頭束手,神情甚為謙恭,而俞大猷更是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外面的巡夜打更軍士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天乾物燥,各營注意防火。三更!”
老者的眼皮微微地抬了一下,把手中的塘報放到了桌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大猷啊。三更了嗎?戚將軍和我們的貴客還沒有到?”
俞大猷正色回道:“部堂大人,戚將軍的部下一個時辰前就由副將帶回了,可是現在戚將軍還沒回來,會不會那人真是倭寇,而非天狼呢?”
胡宗憲不動聲色地對著徐文長問道:“文長,依你之見呢?”
徐文長微微一笑,緩緩地說道:“依學生所見。此人必是天狼無疑,若是尋常倭寇,斷不至於如此鎮定。而戚將軍摒退左右後,堂中並無打鬥,戚將軍卻讓手下先行撤回,那顯然此人拿出了什麼信物。是友非敵。學生以為,此時此刻的杭州城中,除了天狼這位錦衣衛,無人有此身份和能力了。”
胡宗憲略微點了點頭:“文長言之有理,那依你看來,戚將軍和天狼又為何遲遲不至呢?天狼如此武功和膽色,怎麼突然身邊又多了一個重傷待斃的女子,不去錦衣衛總部。卻又要在客棧裡託夥計去找醫官呢?”
徐文長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仔細想了想。嘆道:“學生與天狼今天見面之時,確實只有他孤身一人在場,學生走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過天狼的武功之高,今天學生親眼見過,輕輕一抬手,就把一張桌面拍成了木粉,看來江湖上對他的那些傳言是真的,我不認為這杭州城中現在有誰能傷得了他。”
俞大猷也點了點頭:“雖然末將和天狼沒有交手,但能感覺到他的氣勢和內力,確係絕頂高手無疑,那個女子末將也沒有見過,不知道是不是天狼的同伴或者手下,若真是如此,他派人出去執行任務,然後這個人傷重來回報,也是有可能的。”
胡宗憲擼了擼自己的頜下長鬚,緩緩地說道:“文長,你和天狼談了這麼久,可曾察覺天狼有在等人的意圖?如果天狼要和自己的同伴接頭,又為何會選擇在那個人多眼雜的酒樓呢?”
徐文長微微一笑:“學生同意部堂的判斷,天狼和那個女子的相遇應該也只是偶然事件,至於他們為何不回錦衣衛,學生妄測,可能那個女子不一定是錦衣衛中人,而只是天狼在江湖中的朋友罷了,不太願意讓錦衣衛知道自己和這個女人相見,所以才會找了個客棧棲身。”
胡宗憲滿意地點了點頭:“文長所言應該是合理的判斷,這樣能解釋所有的疑問,錦衣衛行事風格詭異,善用各種線人和江湖人士,而這個天狼既然也是半路加入錦衣衛,那有些自己的江湖朋友也不奇怪,只是他為何現在也遲遲不來,連戚將軍也沒過來,這又是為何呢?”
徐文長看了一眼俞大猷,說道:“只怕是天狼和戚將軍意氣相投,英雄相惜,有相見恨晚之意,所以一直交談至今吧,學生今天與那天狼一番深談,也覺得此人胸中有大志,著眼點遠非一般的榮華富貴,並非尋常錦衣衛,所以他和戚將軍應該是談及東南的軍事。”
胡宗憲嘆了口氣,又拿起了手中的那份塘報,看了一眼:“現在流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