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又點頭。
不管天氣如何晴朗,陽光多麼燦爛,她從來不在早晨開窗,如同吸血鬼恐懼黎明,她害怕自己會在那一年遺留的清晨陽光裡,燒為灰燼。
如果你不在身邊……因為那時,你真的不在。
……
車流緩緩,紅燈綠燈又紅燈。
轉過一個路口,速度順暢了許多。
天真埋頭選CD,突然一個急剎,碟片紛然灑落。
“怎麼了?”她心驚地問,抬頭看向前方,路左側圍了一群人,警笛聲也由遠及近。
“車禍。”秦淺聲音短促。
救護車已開了過來,轉眼間擔架被抬上了車,只是被雨淋溼的路面,有血色緩緩從人們腳下蔓延開來。
天真想到了什麼,轉首看向秦淺,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換一下,我來開車。”她語氣平靜。
他似是愣了一下,第一次聽到她以這種命令的口吻和他說話。
而她已經下車走到另一邊,拉開他的車門。
他沉默下車,居然也妥協了。
天真自他撿起的CD裡拿了一張,放進播放器。
——原來我非不快樂,只我一人未發覺。如能忘掉渴望,歲月長,衣裳薄,無論於什麼角落,不假設你或會在旁,我也可暢遊異國,再找記託。
歌聲輕輕地唱。
“你知不知道,詞人裡我最恨林夕。”天真忍不住切齒。
聽林夕的那些字句,彷彿突然捱了一刀,驚愕地看著自己身體裡流出了血,良久,痛徹心扉。
有多少人願意將心中的傷疤翻出來展覽。
我們的舊時光,無論美好與否,想起來都是難過。
天真穩穩地開著車,在漸大的雨勢力一路前行。
路人越來越少,偶爾有車超過,擦肩,揚起陣陣水霧。
即使有音樂,世界也是這樣安靜。
秦淺抬手,換了一張CD。
——我怕看到你善變的眼神,也怕愛你愛到麻木了我靈魂。更怕每晚發覺我一個人,沒法靠沉默去記住你的聲音。我怕永遠記掛你這個人,更怕看見你會從幻覺裡下沉。最怕你兩鬢染滿風與塵,除非這個世上有不死永生。
改變和永恆,究竟哪種更殘忍?
曾經我們相信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到頭來漫漫人海中,竟找不到你的身影。
失去是多麼容易。
“她一定很美麗。”天真目視前方,輕聲開口。
“是。”秦淺答。
“Sean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想必繼承自他的母親。”她微笑。
“她出生在Capri,義大利那不勒斯附近的一個小島,那裡有陡峭的懸崖,成片的檸檬和橄欖樹,藍寶石一樣剔透的海水,”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洩漏了他內心的溫柔,“她的眼睛,就像那裡的地中海藍。”
天真聽得怔忡。
“我沒有去過那個小島,只聽說那不勒斯待一天讓人恨,待一個禮拜愛上它,待一年永遠不想離開,”她緩緩出聲,含笑望著他,“是否那裡的女子也讓你有這樣的感覺?”
秦淺沉默,隨即淡淡一笑:“是。”
天真笑,眼睛彎成月牙:“被你說得心動,有機會我也要去Capri島,或許會遇上我的Mr Right。”
秦淺嘴角輕揚。
半晌,只聽得他低聲道:“謝謝你,天真。”
十九、過往夢魘
新店開張,自然是要有新聞釋出會兼Party。天真拉開自己的衣櫥,找到最角落裡懸掛的那件小禮服。
範思哲的珍珠白,還是在畢業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