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看望父親墳墓的雷騰,因為他跟龍暗天交鋒的雷騰,帶著他去看自己母親的雷騰,為了他去學校跟那副教授交涉的雷騰,拉著他去釣魚野營的雷騰……眼前的這個人,曾經對自己的好,溫柔,寵溺,縱容,理解,此時此刻,已經全部被那雙陰寒的眸子裡毫不掩飾的陰狠神情所取代,再也不復了從前的溫暖……
黎雨不自覺的咬住了唇,耳邊拳頭撞擊肌肉的悶響讓他的目光緩緩的轉到了另一個方向。那裡,林諾已經完全的倒在了地上任人宰割,那裡,頭破血流的他再也沒了往日的瀟灑風度……
這個人……從小到大……似乎一直都是那麼的維護著他……
恍惚間,彷彿回來了中國北方的一個小城市。深秋的陽光透過滿樹的深黃慵懶而斑駁的灑下來,暖暖的照在人的後背和頭頂,溫和的讓人想哭……那個時候,他和林諾經常穿著一身網球隊的白色隊服在那顆老梧桐樹下你來我往的拼著網球,悠閒自在……玩的累了,他們總是會躺在那個老樹下,這個時候林諾經常會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兩罐啤酒,一手撇炸彈似的扔給他,然後徑自的拉開開口狂灌,有女生來跟他搭訕,看著他不喜歡又不好意思拒絕的神情,林諾經常會一把拉起他,轉頭就走,之後被同班的女生背後裡罵個狗血淋頭。
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
現如今……他卻已經躺在了自己的面前,仍舊是為了自己……仍舊是……
紛亂的思緒猛然間被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所打斷,聲音不大,卻像一顆巨大的石頭轟然間投進了古井無波的湖面,激起千層的波浪,萬圈的漣漪……
有什麼東西在這個時候忽然間斷了,似乎是腦子裡面多少天以來一直緊緊繃著的那根弦,被人強行一點點朝著兩邊的拉緊,再拉緊……然後終於斷裂來開,兩根充滿了壓力的線剎那打在自己的大腦兩側,使本來已經昏昏沉沉的腦袋驟然變得再沒了半天清明……
耳邊在轟然雷動著吵雜的聲響,而旁邊尖頭皮鞋踢打在骨骼上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誰的臉在眼前閃動?溫柔的,張狂的,惡毒的,怨恨的,憐惜的,慈愛的……一張張臉,一個個變幻莫測的表情,遠遠近近,明明暗暗,最終都在耳邊化為了尖銳的惡毒的嘲笑聲,羞辱聲,刺破耳膜,順著血管直直的湧進腦海深處。有東西在瘋了一般的尖叫,吼破喉嚨,劃破耳膜,天雷一般的照著他直劈下來!冷……周身徹骨的冷……卻沒有一件衣服一個懷抱可以讓他暫時躲進去汲取一點溫暖……他渴望著一點點的光,一點點陽光一樣的溫度,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
黎雨勉強撐著做起來的身體晃了晃,搖搖欲墜的抬頭看著天花板上那兩盞將室內照的通亮的強光燈,然而,沒有溫度,印象裡太陽烤著後背暖烘烘的感覺並沒有襲來,他只覺得更加寒冷,那亮而刺眼的慘白光線,如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那一道閃亮慘白的閃電,寒冷陰森而讓人絕望……
黎雨愕然慌亂的低下頭,低頭的瞬間餘光卻剛好瞧見了他對面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身體在劇烈的顫抖,而黎雨此刻卻竭盡所能的再次向著雷騰的方向爬了過去,他爬的很努力也很吃力,短短的幾步距離他卻像是跑了幾千米一樣渾身被汗水泡了個遍。剛一挨近雷騰,黎雨就小心但卻用力的拽住了雷騰的褲腳,跪在他腳邊無神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雷騰,裡面隱含的,只有破碎。
“主人……不要,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聽得出黎雨是在竭盡所能的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顫抖,然而攥緊的拳頭甚至是佝僂起來的腳趾都輕而易舉的向人展示了他此刻的內心的孤獨絕望,霧氣迷濛的眼不住的有水珠滾落下來,在地上破裂出心碎的弧度,小鹿一般嚶嚶悲鳴的語氣聽起來讓人心疼的難受。然而雷騰只是坐在那裡,對著黎雨幾近崩潰的表現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