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亂墳崗。我又有一年沒回了吧,明年我就大四了,可能會更忙,我們同學都找的找工作、複習考研的複習考研,就我還在中間吊著。我要是真的出了國,就不能每年都來看你了,你就跟著我去吧……對了,我遇到阿南的小舅舅了,就是程家的小兒子,我記得你原來是不是還說過,他很聰明、一定能有出息來著。你知道嗎?你竟然跟我說,喜歡我,你說這是不是很荒謬!”
重重把草拔完,又坐到墳前,點了一堆火慢慢燒著手裡的紙錢。
“但是啊,我聽見去了。”
“你走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認真學習,考上了大學,可是我不知道我該告訴誰。我想出國,想努力工作賺錢,可是賺了錢,給誰花?我從小就沒媽媽,你也不走了,阿南也離開了我,我平時根本不敢想你,我怕我會膽小到不想再往前走……我害怕一個人,我不敢一個人住這個房子,我不想一個人來看你,每次來過之後我就覺得,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爸爸、沒有媽媽也沒有家人,我到哪都還是自己一個人……我很想你,爸爸我很想你,我想你還在我身邊,想還能再吃你做的土豆絲,我不想只有我自己……”
越來越猛的火勢,燻得她臉上的淚,幹了溼溼了又幹,最後風一吹,臉上刺疼刺疼。
回去的路上,碰到同樣去祭拜的村民,見了重重都大聲打著招呼,直呼又高了變好看了,重重笑著回應,說著感謝的話。
“你怎麼來了?”程莫及靠在路邊一棵樹前,雙手抱著肩,低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強叔他們在等你吃早餐。”
他抬眼就注意到了,她明顯哭過的紅腫的眼睛,和淚痕還未完全乾的雙頰。他強迫自己轉過頭,說了一句“走吧”,就率先往回走。
重重落後他兩步,跟在他身後。“我們有五年沒見了,我是不是還和原來一樣,你不知道;你說喜歡我是不是一時興起,我也不知道……”
“不是!”程莫及眼睛冒著明顯的火氣,“不是一時興起!”
重重抬頭對他笑,程莫及突然就不敢再聽下去,害怕從那張日夜思念的嘴巴里,聽到讓自己再次想要掐死她的話。
她看著快步往前走的人,站在原地沒動,她的語調沒有絲毫變化,沒有提高也沒有降低,“那就試試吧!”
本該邁右腳的人,像被點了穴,抬著腳靜默了三秒,或許要更久。等反應過來,他不敢置信回身盯著她的眼睛,生怕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你再說一遍?”
被他盯得不好意思,重重瞬間低下頭,想糊弄過去,“沒聽到就算了。”
程莫及三兩步走回來,一把把她抱了個滿懷,雙臂緊了又緊,“不能算!聽到了我聽到了……”
他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讓她抬頭看他,認真地回答:“好”,隨即又擁進懷裡。
重重怕來往的人看見,一直理智地試圖推開他,哪知換來他更大力地收緊。
“疼……”
回去的路上,程莫及就死命握著她的手不肯松,雖然他覺得事情轉折得過於驚喜,但他也傻到再次找她確認。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說了要試試,那這手他就不會輕易放。
快到強叔家時,重重終於好言勸說他暫時放開了相握的手。早餐吃的是強叔自己磨得豆腐腦和街頭老菜頭家的油條。程莫及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明顯到強叔都注意到了,“小程好像心情很好?”
重重推了下他的手肘,示意他收斂點,他當沒看見,對著強叔點點頭,“對啊,這裡真的個好地方!”
強叔是地道的陵水人,聽他這樣說,與有榮焉。他高興地邀請他,“那你以後經常和重重來玩,這小地方別的沒有,就空氣好、吃得安全……”
強叔還在如數家珍說著陵水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