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陸夫人顫抖地朝前方一指,聲音驚恐地說:“你們看……你們看……”
陸至言和髻玉瞪著眼睛,朝陸夫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就在正前方陰幽的大殿裡,有一簇橙紅色的火苗在半空中飄蕩著,這個景象令他們三人彷彿瞬間跌進了冰窖裡,渾身僵硬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簇火苗朝他們愈飄愈近、愈飄愈近,平空中冒出來的一句人聲,將他們三人嚇得全跳了起來。
“三位施主別怕,我是彤雲寺的住持方丈,法名靜德。”
他們這才看清楚了那簇火苗原來是支臘燭,而手持臘燭的方丈也就是他們正想要投靠的人了。
陸至言一聽來人自稱是靜德方丈,驚喜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朝靜德跨上一大步,激動地說,“至行,你還記得大哥嗎?我……是大哥啊!”
靜德方丈仔細看了陸至言一眼,微微一笑,臉色平靜無波,漠然的表情並沒有因為乍見分別多年的兄長而改變一絲一毫,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淡淡招呼著。“許久不見了,外面風大,三位施主請進殿避避風吧!”
靜德說完,逕自回身朝大殿走去,留下他們三人僵立在原處,髻玉咬了咬唇,看得出父親難以承受的失望和落寞,她知道父親多麼希望來一場兄弟久別重逢的感人會面,想不到分別多年的弟弟反應竟出奇的冷淡,令他大失所望了。
“爹!”髻玉挽著陸至言的手,軟語勸慰。“叔叔是出家人,心中早已斷了塵念,我想此刻他心裡一定也很高興見到您,只是出家人的身分,不能讓他習慣世俗人的親情吧!您就別太在意了!”
陸至言無奈地嘆口氣,溫柔地撫了撫髻玉的頭髮,雖然他們夫婦不曾生下一個兒子,但是唯一的女兒髻玉,不只擁有絕色的容顏,就連性情也相當柔順乖巧,十分善解人意,才剛滿十五歲,長安城中前來陸家提親的王孫公子就已絡繹不絕了,夫婦倆執意為髻玉挑選一門堪與匹配的婚事,挑選了三年還遲遲無法做出決定,萬萬沒想到此番會遭橫禍,這麼一來,恐怕髻玉的婚事更不知要耽擱到何時了。
靜德一一點亮大殿上的燭抬,在燭光的照拂下,大殿正中供奉的三尊紫金大佛看上去相當慈悲莊嚴,寧靜祥和的氣氛穩定了他們雜亂的心緒,靜德捧來一壺熱茶給他們暖身,氣定神閒地問:“請問施主深夜上山,所為何來呢?”
“我們……”陸至言看了靜德一眼,艱澀地說。“我帶妻女到此避禍,方丈能否收留?”
靜德目光祥和地望著他,輕輕地說:“並不是我不願收留施主,只是本寺中鎮著一妖,恐怕驚嚇了施主。”
“妖?”三個人面面相覷,驚疑地望著靜德。
靜德點了點頭,低低開始敘述著——
“十八年前的中秋,這座山上有一孽畜成精,幻化成年輕男子的模樣強擄一名少女上山,於是驚動了村民,合力上山擒妖,只是那妖法力高強,無人能敵,當時彤雲寺中寄住著一位雲遊高僧,以一柄青龍禪杖收伏了那妖,就鎮在寺旁的如來佛像下。高僧離寺雲遊之後,便無人敢繼續留在寺中看守那妖,百名僧人一一遠走,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自看守,如今彤雲寺逐漸頹殘,我很擔心如來佛像能再鎮妖多久,施主倘若寄宿寺中,恐有危及生命之虞,所以……還是趁早離開吧!”
靜德的一番話果然驚得陸至言夫婦膽怯萬分,但是髻玉卻聽得怔仲出神,非但沒有一絲懼意,反而好奇地追問著。“那是什麼樣的妖?方丈可曾見過?”
靜德深深望了髻玉一眼,笑了笑說:“那是一條千年銀鱗巨蟒,我每天都要檢視他是否還被鎮在井裡,不但每天要看上好幾回,還得時常誦經給他聽,試試能否感化他。”
陸夫人一聽是條蛇,禁不住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抱緊雙臂,不安地對陸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