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顧雲夢笑出了聲,“唐門一門全滅,今時今日,還有何人能證明我顧雲夢曾活過?若是連一個人都沒有,我要這命在與不在又有什麼區別?”
“你還有我、還有周六啊……”唐承影低聲說道。
“你?”顧雲夢仔細看了看唐承影,“你不是想回去玄歌老祖身邊的麼?怎麼,突然將這事給忘了?”他看唐承影一時答不上話,笑得更開了:“不要淨說些安慰我的話。”
唐承影只能慶幸自己附的是一隻機甲鳥,無論心裡多少起伏,面上都看不出來。
顧雲夢又說道:“我要救琴白,我要他回來。”
唐承影嗯了一聲:“既然你決心已定,我們就啟程吧。”
他想說,若是唐玄歌落得琴白這田地,他是不是也會像顧雲夢那樣做呢。
肯定的吧,就算他自己萬劫不復也好,一定將全數修為都拿去救活唐玄歌。
說到底,凡人也好,仙人也罷,哪怕是魔,都有自己所執著的東西。
別人也許執著大道,而他們只是執著那些能證明自己活過、愛過的人。
連他鬼迷心竅、偷食了琴白的修為,也是因為想急著恢復過來,快點回到唐玄歌身邊而已。
從本質上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
“你要同週六說一聲麼?”唐承影問道,“我們這一走,說不定還能不能回來了。”
“我不想見他。”顧雲夢說道。
唐承影點點頭:“那好吧。”
顧雲夢心裡已經有個結了,而這結,任何人也解不了。
週六復生是他曾經期許的,可代價太過沉重。
昨夜的他是恨週六的,恨他的復生,而今天他清明瞭一些,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可是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遷怒於週六。
顧雲夢想,這大概就是自己的懦弱。
唐承影明白這種心情,他猜想顧雲夢應該連自己也不想再見。
之前那個被琴白護在身後,天真爛漫的小孩兒,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冷眼看世界的人。
然而他們明知道一切是命運的作弄,卻無可奈何。
顧雲夢說:“我給週六留張字條。”
唐承影答了聲好,停在桌上,看著他找出筆墨。
顧雲夢提了筆,卻沒下,猶豫了一會兒,寫了幾個字,想想,還是撕了。
換了一張,又寫了幾行,還是撕了。
這時,唐承影聽到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顧雲夢最後還是留了一句話:山水有相逢。
末了畫了個小小的東西,看不出模樣。
唐承影問道:“為何不署名?”
顧雲夢答說:“署它做什麼呢,我本就是那個模樣。”
“你不該是這樣。”唐承影說,“你要人記得你曾存於這世上,就當留下你在這世上的名字。”
“也對。”顧雲夢應道,乖順恭良,像是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那我就添上吧,顧雲夢三個字。”
唐承影在看著他在那小獸塗鴉旁邊加上了名字,說道:“你是不是很在意自己的……”
“的種族。”顧雲夢接道,“當然在意。”他從袖兜裡把乾坤袋拿了出來,把嘉靖賞賜的一些寶物放到了桌上:“我本以為,琴白是仙,而我是凡人,仙凡不通路,如今,我連個人都不是。”
“不是人有什麼關係,”唐承影說道,“你爹、我、琴白,哪個是人了?”
“說得也是。”顧雲夢應道,他把寶物一一放好了,“這些東西,夠週六過上好日子了。好不容易重新活過來,要過舒服一些才好。”
“你啊……”唐承影低聲說道,顧雲夢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