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極是慚愧:“昭兒知錯了。”
徐子青溫言道:“倒不是什麼錯處,不過修士性子多異,若以為你有輕蔑之意,恐怕要生出事端。你就要回去下九洲中,還是妥當些好。”
東黎昭哪裡不明白這個道理,自然是連連點頭。他亦見識到如雲冽那般冰冷之人,曉得非是所有修士都並非如徐子青那般溫和可親,不過是方才一時激動,才有失態。現下冷靜幾分,就變得沉穩起來,頗有皇室子弟的氣度了。
徐子青很是滿意,與他走得更快了些。他們此時要去八百里外的極東之海,在那處再行五百里海路,便是封天塹所在。
到離這縣鎮頗遠之處,徐子青將東黎昭拉得近些,隨即雙足離地,便是與他一同乘御風術前行。
東黎昭身在半空,低頭一望,就見下頭巨木如草,人如蚊蚋,當真是開闊之極。而向上望去,就見白雲飄渺,雲動如水,仍是賞心悅目,卻又好似伸手可摘,不再有高不可攀之感了。
不過數息工夫,兩人已到極東海邊,正是一處亂石灘。此處礁石遍地,姿態詭奇,有海浪拍打而來,直躍而起,又擊在石上,支離破碎。
徐子青尋塊高些的岩石落腳,將東黎昭輕放身側。重華鷹於半空盤旋,突然一聲清嗥,便有通達暢懷之感。
東黎昭雖是皇子龍孫,平生其實頭回出去皇城,更不曾見如此壯闊景象。如今極目遠眺,是眨也不眨。
“先生,那封天塹是何物?”他看不出所以,便開口問道。
徐子青一笑:“此時尚不能見到,待你瞧見,就能明白。”
東黎昭聞言,便不再問,卻因曉得故土就在海外而歸心似箭。
徐子青也不拖延,當下就祭出一張綠符,名曰“金剛罩”,能有一個時辰的護體功效。他兩個如今穿越此方海域,一路海風肆虐,徐子青身為煉氣七層的修士,自然不會如何,可東黎昭不過區區孩童,恐怕就要吹壞了。故此徐子青弄來這一張上等符籙,便是要給他護身之用。
那綠符於半空爆出一團綠芒,而後光芒裡現出一個斗大的雲篆,金光閃閃,兜頭便往東黎昭身上籠罩而來。
東黎昭身子一動,卻被徐子青一聲“莫躲閃”止住了本能,任憑它落在頭上,霎時間一道熱流遍佈全身,就連皮肉也似乎堅硬了數分。
“此物好生神奇。”他不由讚道,“先生,它有何用處?”
徐子青笑道:“一個時辰以內,你當有金剛不壞之體。”
東黎昭雙目一亮:“那如若我大哥麾下軍士盡皆用上此物……”豈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到時何愁鬥不過那個佞臣!
徐子青聞言,抬手止住他後續言語,正色道:“我等是修士,或與天爭命,或順天而行,如若用了這符籙,自然無妨。可你為凡俗中人,若用這修士之物……固然眾兵士確能刀槍不入、左右戰局,卻到底違背天道法則,你這始作俑者必將折損福祉,甚至遭受孽報。”他說及此處,與東黎昭四目相對,不令他有絲毫躲閃,“昭兒,南人壽數只有百歲,你但用一張符籙,便要折掉一段壽數,那兵士人數如此之多,你又有多少壽元可折?”
東黎昭滿目惶然:“先生,先生也不能……”
徐子青眉目一緩,卻是嘆道:“你若只是一個普通南人,因家中親人身患惡疾,要我贈你靈丹妙藥、救他性命,這乃是小節,並無不可。然而你是皇族中人,所行之事乃是爭奪皇權之大事,我等修道中人,便絕不能插手了。”
試想皇帝身具龍氣,乃上天之子,此乃天道之家務事,眾多修士哪裡敢去沾惹半分?更何況如今承璜國中朝政幾近翻覆,那鎮國大將軍一手遮天,已成改朝換代之勢。勿論成與不成,皆在天道計算之中,修士或是順天求大道,或是逆天奪長生,都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