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駝隊,主動前來查驗票引稅單。雲飛鴻是智者千慮,唯有一失。他到哪裡去辦理茶引票呢?
厘金局長對雲飛鴻說:“老闆,你不是第一次做買賣吧?咋連運茶要辦票引也不知道呢?你好好瞧瞧城門口貼的榜文,總督大人有令,私販茶葉者一律沒收不算,還要把人監押起來。你說,這事如何辦理呢?”
雲飛鴻尚未答話,奇和尚早已忍不住:“說啥鳥話麼?灑家就沒有路引票號,你能把灑家的鳥咬下來也。今日你放也得放,倘若不放麼,嘿嘿,乖孩兒,只怕灑家的禪杖,不是吃素的。”
厘金局長見和尚如此說話,吃了一驚,問雲飛鴻道:“你們的買賣,如何有和尚參與?看來此事茲關利害,我要向知州大人稟報再作定奪。”
冷冰見他轉身要走,伸手將他拉住,說:“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都是混世面的人,何必呢?說實話,我們這也是替伊犁將軍運的一點茶葉,因此未辦票引。你若硬要刁難,也成。茶葉我們留下,自會有將軍派人找你。”說著,把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到他手裡。
厘金局長瞟了一眼銀票,臉上露出笑容,說:“老弟,還是你會說話。我這也是為朝廷辦事,要都不辦票引,那國家的稅金從何收起?這麼多官員喝西北風?”
他說著一擺手,放過了駝隊。
五
翌日清晨,胡英早早地就起了。
昨晚沒有歇息好,他的心裡亂如絮麻。洗漱已畢,到後邊花園裡練了一會拳腳。見東邊的天色由魚肚白轉為胭脂紅了,就要轉到前面,出門看看烏魯木齊的街景。
剛剛進得前院,卻見吳孝增已從大門外進來。嘴裡還抱怨著看門的老漢起得遲,讓他在外面等了許久。
他回身看了胡英,就張開大嘴笑了。他的兩隻眼睛可能也是沒有睡足,眼泡都腫著呢。他說:“老弟,你起這麼早做麼子?”
胡英笑著:“你不也起得早麼?”
“我是主人,你是貴客。哪裡能一樣呢。莫非你是個,”他又想說出口頭禪來,覺得不妥,改口道,“莫非你是個神仙?”
“我就是個神仙,也得拜服你這個土地嘍。你硬是從湖南殺到新疆,一個人打下這麼大的天地來,不簡單呦。”胡英感慨地說。
說到茶葉,吳孝增的笑臉變成了愁臉:“老弟,不是我向你訴苦,‘乾茂升’茶莊就要垮嘍。”
胡英吃了一驚,不解地問:“不可能吧?我一路聽嫂嫂說起的,你這幾年在西北銷的茶磚,安化產的佔了大半。大家都喊你西北茶王。”
吳孝增連連擺手:“前兩年是這個樣子的。近兩年,是每況愈下嘍。先是在南疆,被你的茶葉差一點擠垮。在北疆,哈薩克與蒙古的牧民又不喜愛茯茶。他們愛喝啥子‘川字茶’、‘米心茶’,還不都是老粗的茶?只是做法不同,壓型不同罷嘍。結果讓那些山西的醋罈子們狠賺了一把。我的茯茶都在倉庫裡,到如今也沒得賣完。還有三甬碑的俄國洋行,他們自己在武昌設了壓磚茶廠,西北茶道不通,他們就運到東北,再回頭來銷到新疆。光運費就要好高的價錢?一塊黑茶磚硬是要換兩頭羊。”
胡英說:“新疆茶葉緊俏,你不正好發財麼?”
“發個屁財。南邊戰亂不斷,茶莊分號都被搶嘍,陝西涇陽的壓茶磚廠也被燒嘍。烏魯木齊都統換了人,把我批發全疆茶葉的壟斷權也沒收嘍。我還有啥子路走吔。”
他一擺手:“不說嘍,不說嘍。我們吃飯去。你想吃點啥子,你就說,莫要跟我客氣。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昨晚鬱青還再三囑咐了我的。”
《菊花醉》第十三章(12)
胡英的心疼了一下,沒事似地說道:“四哥,我要多謝你對青妹的照顧哩。我看著你們過得好,心裡也就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