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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那輛貨車也沒有停下的意思,只是按著轟天作響的喇叭聲,一個拐道甩落了幾塊碎石……

傅嚴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他知道再繼續往前,他必定會遭山壁與貨車夾斃,在只能思索片刻的萬分之一秒,他不知是直覺還是反射性,總之他右轉衝向了山壁!

沒想到在那層層包圍著海岸山脈的草壁之後,竟然不是堅硬的石質——而是一條隱藏在草壁中、恰巧挖了空能讓他連人帶車闖進的綠茵小徑——

他就這麼順著革浪滑著滑著,毫髮無傷地進了山林深處,而且只差這麼幾秒,他竟然就這麼從酷暑炎熱的海岸公路,到了幽涼溼潤的竹林。

這麼離奇的遭遇簡直讓他為之驚奇。

而且他不過滑行了數公尺,那密不見日的濃蔭早將適才差點奪他性命的貨車喇叭鳴聲,遮掩得一千二淨,他的耳畔只能聽聞潺潺的溪流聲、更惹靜謐的蟬嗚。

還有——

他挖了挖耳縫,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錯,他竟然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嘆息……就在不遠方,他確定,就離他不遠。

這些接二連三發生的點滴,已經觸動了他那顆好奇又纖細的心。

他想知道那個洞是誰挖空的?難道是從前的原住民部落留下的遺蹟?還是很久以前,一對相知相惜的男女,為了瞞著家人幽會,而造下的密徑?

突然,他覺得自己好荒唐,竟就這麼樣自個兒揣測了起來,不過他還是覺得充滿了異樣的興奮。這種興味是很少有的,他得好好感受一番。

還有,那聲嘆息……傅嚴邊想著,一邊尋著聲音而去。

立定了腳踏車,穿過了一棵又一棵竹子,又幾度被那泥地的溼滑給打亂了腳步,終於,他看到了——那個背對他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白淨的衣裙,只是在那素雅的裝束上,明顯地沾了些廚餘的黃垢,更明顯的是在她的腰際上,有幾個駁亂的鞋印,那是誰留下的呢?

他不敢驚動她的嘆息,她似乎若有所思。而他這個不速之客,豈有什麼合適的理由對她開口呢?

過了半晌,他已經躲在竹林中有一會兒了。

見那個女子始終沒有動靜,他頓時覺得有些無趣,欲再往它處探尋些什麼,卻在舉步離開的同時,聽到了那個女子自顧自地唱起歌來,那旋律響在他的耳裡甚是熟悉:

“什麼天地啊,四季啊,晝夜啊,什麼海天一色,地獄天堂,暮鼓晨鐘……”

傅嚴聽到那樣清亮又帶著些微沙啞的動人嗓音,而且她唱的這首歌,亦是他十分鐘愛的歌曲,他竟然忘我地跟著唱和了起來……

“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小漁聞聲,像是驚弓之鳥般的止住了歌唱,驀地回頭驚喊道:

“是誰?你為什麼會在我後面?”

傅嚴被她這麼一問,也頓了頓,不再續唱,只是啞口無言地望著那少女的清麗臉龐。

她真美麗!

原本盯著她的背影良久,看著她垂至腰際的黑瀑,在幽暗的林深之處,閃動著細碎的光澤,就猜想她必定有著姣好的面容。沒料到她一個轉身,竟然讓他的心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此刻仍然有著餘震效應。

那裝滿訝異的眼瞳,黑白分明又流露著光采,凝脂般的細嫩膚質,襯上她驀然回首而略顯凌亂的披肩黑髮,更將她裝點得靈氣逼人。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傅嚴隨即又下了一個結論推翻了剛才的問句——她只能出現在這裡。

那麼樣脫俗清麗的身影,如一朵山谷幽蘭引人垂憐欲折,如一個初醒的春天,讓人拜訪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