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軍權大事,關乎社稷,王上不得不多想啊。”
幽王攥緊拳頭,虛眼遠眺,目光復雜。
“王上!”洛寅大喝一聲,打破了殿內的詭異氣氛,“下官對丞相之言,實不敢苟同。”
幽王拉回視線,靜靜地看著座下的洛少卿。
“王上!”洛寅抬起白笏,一臉沉痛地說道:“八月初八,將軍戰死乾城。此後,少將軍帶著不足兩萬的韓家軍,幾經波折,才逃出了荊雍兩軍的圍剿。這四十多天,駐守邊關的劉忠義將軍未曾援助,未曾接應!”他深深地看了錢相一眼,繼續說道:“此後,他們好不容易回到幽國境內,人馬睏乏,又歷經月餘,這才回到了繁都。此事天地可表,怎能說少將軍懷有異心?”
“而收回帥印一事,臣認為,不可怪罪韓家。”洛寅嘆了口氣,“回到繁都少將軍和小姐忍著悲痛,為將軍和夫人下葬。一雙小兒女,戴著重孝圍城一圈,將雙親葬於城西祖墳。哀痛尚未過去,王上就要收回韓家兵權,這讓人實難接受啊。”
“你!洛寅啊,你好大的膽子!”錢相回過頭,陰惻惻地開口,“你這是在說王上的不是嗎?”
“王上!”洛寅瞪大眼睛,誠懇地說道,“臣不是在指責王上,只是從常情分析。韓家軍是幽國的支柱,是我王的利器。韓氏一門,三代一共一十六個男子,全都是戰死沙場,其心昭秉日月,其忠震徹天地。將軍屍骨未寒,就奪了他家的兵權,這怎能不讓他們心寒啊。”
“唉~”“嗯~”百官長嘆,唏噓不已。
幽王擰著眉,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再說這舉家南遷一事,臣略微知曉。”洛寅繼續稱述,“韓少將軍曾找到臣,希望臣能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照顧一下他們的祖宅。少將軍說此次離開,實在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幽王念念。
“是。”洛少卿點了點頭,“自從上月被奪了帥印,少將軍的軍職也被罷了。這半月以來,雖然家僕散盡,仍是入不敷出。少將軍決定先回族地,那裡好歹還有一些田產可以度日。此次東遷,實屬生計所迫啊。”
“原來是這樣。”“韓將軍生前就是出了名的清廉啊。”朝官一片低語。
幽王沉思了半晌,方才開口:“既然這樣……”
“王上!”錢喬致目光裡帶著幾分冷色,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韓家確實忠烈,可是我們錢氏才是國之支柱!”他向前兩步,緊緊地盯住幽王:“如今韓將軍已去,支撐著幽國江山的,不都是我們慶州錢門?先不說臣為了王上、為了朝廷鞠躬盡瘁、白髮叢生,就說我的表兄劉忠義。他風餐露宿、駐守邊關,他手上的十萬西北軍填補了韓將軍離去的空缺。再說幽國的糧倉慶州,那裡的富饒可都是我錢門五代,苦心經營的結果。”
百官停止了私議,面露驚色:這,這不是在威脅王上嗎?
幽王眯了眯眼睛,抓緊御座,身體前傾,厲聲喝道:“丞相!”
“王上!”錢喬致步步向前,語氣跌軟,“臣一門忠烈,全都是為了王上,為了太子啊。想臣僅有的兩個妹妹都嫁入宮中,十年如一日,細心伺候王上,不敢有絲毫懈怠。如今太子已經成人,臣作為舅舅,焚膏繼晷、枵腹從公,一心一意只是想為王上,為外甥保住江山啊。”錢相撲倒在地上,哀嚎道:“如今,臣的獨子慘死,臣不求什麼,只求一個公道!”說著猛地抬起頭,手腳並用地向御座爬去:“王上!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自古的規矩!是自古的規矩啊!”
“王上!”洛寅拱手跪立,一臉焦急。
“好了!”幽王揮了揮手,打斷了洛少卿的諫言,“不管韓氏如何忠烈,韓月簫殘殺錢群,這是不爭的事實。”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