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嗡嗡作響,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兩步:不,不可能。恍惚地看著那雙銳目:不……修遠……擰緊眉頭,心像被掏空了似的,虛的讓我久久不能呼吸:敵人麼?敵人麼?修遠,若是戰場相遇,讓我如何面對你?
“九萬對五十五萬,眾將可還有信心?”
“有!”“有!”“有!”“以少勝多,這才爺兒們!”
一聲聲似從遠處飄來,模糊的未及心間便以散去。修遠,默唸這個名字,胸中悶悶,心頭澀澀。恍然間,手中塞來一片絹帛。長長地吸了口氣,翻開這封戰書。秋風捲簾而來,吹得我眉梢涼涼:
“閩關之恥,嘉城之恨,不破青軍有何顏?八月二十四,與將軍會野於成原。荊國監國大元帥文塗書。”
夜深了,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帳內還燃著一星燭火,光影在平野秋風中搖曳跳躍,好似我的心境,也好似……坐起身看向帳外那個背手而立的高峻身影,哥哥的心緒。散著頭髮,披上外袍,靜靜地走到他的身後,抬首望向蒼穹。今宵無月,夜幕沉沉壓近,好似伸手就可觸到天上的繁星。
“夜空就是一張破布,星星和月亮不過是光透過留下的殘影。”風中飄來一個帶笑的聲音,“這就是你三歲說出的言語。”
“嗯。”低低應聲。
“你沒出世之前,娘問我:簫兒,你想要個妹妹還是弟弟?”他抬首望向長空,沉入回憶。
“哥哥如何答的?”
“弟弟。”果決的回應。
“唉?”詫異。
“弟弟,可以陪我騎馬打仗,可以一同上陣殺敵。當時,我是這麼回答孃親的。”
“我也可以。”嘟起嘴。
“嗯。”他轉過身,深眸暖暖,“卿卿從小就很聰明,其實你一歲不到就會識字了。每次讀書時將你抱在懷裡,你的眼睛都會順著書頁有序移動。”
瞪目驚視,還以為藏的很好,原來早被查覺。
“你三歲那年,爹孃和我偷偷聽到你在唱歌,那曲調甚是古怪,好似神棍唱曲。”
訕然,還好沒再唱過,不然就成神婆了。
“卿卿可能不知道,娘那些日子天天偷偷落淚,提心吊膽以為你被鬼魂附體。”哥哥笑出了聲,“後來伺候你的劉媽,家裡原是靠捉鬼營生,娘派她去就是幫你守魂的。”
長大嘴巴,輕哈了一下:怪不得有段時間劉媽每天都用菸灰點我的眉心。口中的熱氣在冷夜中凝固,緩緩揚起白霧籠在哥哥的眉間,那雙深邃的俊目此時竟被襯出一絲憂色。
“哥。”
“嗯?”
“想彥兒了吧。”所以才會說起我小時候。
“嗯。”幾不可聞地應聲。
“也想嫂子了吧。”
他轉過身,遙望星空,並不言語。
夜
黑的有些憂鬱,
星星
在寒風中顫抖著,
仿若
孤寂的淚滴,
滑落
在天際。
遠遠地
傳來一聲羌笛,
蒼涼的曲調
絲絲縷縷滲入我心,
百轉千回
化為一聲嘆息:
修遠啊,
再見
又是怎樣的心情。
……
八月二十三,亥時,大戰在即。成原的夜似乎永遠與月無緣,似乎永遠哀慼。
“韓琦!”再無兒女情長的希噓,取而代之的是渾厚果決的命令。
“末將在!”
“本帥命你率北營兩萬士兵拖住敵方右翼,虎嘯右將軍趙令志雖然驃勇善戰,但生性自大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