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紜拉長聲音,一臉恍然大悟,“莫非我們宥陽第一大才子捨不得錢財?!嘖嘖,這可就太俗氣了喲。”
孫志高被堵住了,梗脖子老粗老紅,面目幾乎扭曲,堂內一眾人都勸來勸去,一時沒個消停,這時久久沉默大老太太忽然開口了“各位父老鄉親,請聽我老婆子一言。”
眾人方漸漸靜下來,大老太太沙啞聲音慢慢道“我們盛家在宥陽這地界上已數代,自老太公算起,與各家都是幾代好,並非我盛家女兒嫉妒不容人,而是,而是……哎……”大老太太長長嘆氣,神色哀慼。
李家一位保長拱手道“老太太莫非有難言之隱?盡請說來一二。”
大老太太慘然道“幾十年前,我們盛家門裡也進過一個風塵女子,那之後事兒各位叔伯兄弟也都是知道,我那大丫頭紅兒沒時候還不足十歲!維兒他爹為那女子鬧傾家蕩產,連這祖宅——”大老太太指著頭上屋頂,“竟也賣了!”
當初大老太爺寵妾滅妻事兒可是遠近聞名,但凡上點兒歲數人都知道,在座耆老都是經過那事,眼見著偌大家產一點一滴被抵盡當光,這件事情被無數家長拿來做典型案例訓斥兒子少逛青樓之用。
大老太太忽然打出悲情牌,孫氏母子立刻摸不著頭腦,只聽大老太太慘淡著神色,繼續道“虧祖宗保佑,各位叔伯父老扶持,我們母子這些年熬出了頭,這才贖回了祖宅,我閉上眼睛對得起九泉之下列祖列宗,老婆子這裡謝過諸位了!”
說著,大老太太竟站起來,要給在座耆老行禮,眾人忙都站起來攔住,連聲不可,盛維在宥陽名聲很好,不光是他撫卹孤老修路鋪橋,更是他復興家業故事很有勵志意義。
大老太太立直身子,決然道“贖回這祖屋那一天,老婆子我對著老天立誓,族中其他人我管不著,可凡我這一支,無論男丁女眷,絕不與娼門女子來往!若違此誓,老婆子我不得好死,死後墜入十八層地獄,叫牛頭馬面拔舌頭下油鍋!”
斬釘截鐵幾句話,眾人俱是一驚,心裡倒理解起來人家當年被一個風塵女子弄幾乎家破人亡,現在你叫人家閨女和一個舞姬互稱姐妹,豈不欺人太甚?
幾句話下來,堂上氣氛已經變了,不說都向著盛家,卻也無人為孫家說話了,孫氏族人只能靜坐不語,孫氏母子也開始暗暗發慌,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他們十分被動。
這時,大老太太忽然又放柔了聲音,徐徐嘆氣道“你們孫家難處我也曉得,好容易有了後,如何捨得放手,且志高又與那女子有情義;可我盛家女子又是斷斷不能與那女子同一個屋簷下……”眾人都拉長了脖子,抬著頭等著聽。
盛老太太道“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就讓他們和離了罷,當初淑丫頭帶去陪嫁,留下一半在孫家,也算全了你我兩家一番因緣,如何?”
這句話一說,全屋人俱都是鬆了一口氣,孫族長立刻大聲道“到底是老太太深明大義,如此自是再好不過,兩家人也不可傷了和氣!志高侄兒,你說呢?”
明蘭暗暗叫絕,這大老太太平日裡看著木訥沉默,沒想到一出手如此不凡,整場事件,角色分配明確,節奏控制得當,感情把握和離,一步一步引人入殻,自編自導自演,實在是人才呀人才。
孫志高心中猶自不甘,覺得憋屈,孫母也不肯罷休,淑蘭那些嫁妝她初初就盯上了,要不是跟過來幾個婆子厲害,她早就一口吞了,如今叫她吐出半口來,如何心平!
李氏看了這母子兩一眼,大聲道“若是不肯,咱們就衙門見!把你那□拖出來遊街,叫宥陽縣裡大夥兒瞧瞧孫大才子德行!”
孫志高最是要臉面,聞言便冷哼道“和離便和離,當我稀罕麼?”反正有一半陪嫁在手,也算不少了。
盛維沉著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