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穩穩當當當站著了。
幾個膽子小的,早就跪伏餘地,汗流浹揹帶著哭腔。
“那收糧呢?”李至剛又問。
官倉除了徵收稅糧之外還有一個職能,那就是每年用平價從百姓手中購買糧食。
一來,不讓百姓手中的糧食賤賣。
二來,是保證市面的糧價穩定。
三則,是為了貨幣的流通。
“這裡頭說道更多了!”那小吏又道,“揚州本不是特別大的產糧區,所以在徵收稅糧之後,諸位大人就不怎麼在百姓手裡買糧食了!也不是不買,而是而是寶生號首接從老百姓的手裡買!”
“哈哈!官倉不收,百姓就只能賤賣!”李至剛馬上想到其中的關鍵,“你繼續說!”
“但官倉每年都從士紳手中購買大量的糧食!”那小吏不假思索,“士紳們賣給官府的糧食,除了以次充好之外,還多稱多量!”
“怎麼個多法?”李至剛追問。
“好比好比張舉人家!”那小吏說道,“張舉人的女婿,是六安倉的管庫使,他家的糧食從糧庫的東門進去東門是稱重的地方。從東門進西門出,怎麼進的怎麼出!”
李至剛眯眼,“也就是說士紳之家,滿載糧食的貨車,從東門稱了一遍之後,再滿載從西門出去,糧食不入庫?”
“入,最後是入的!”那小吏說得口乾舌燥,“但是他們來來回回要走好幾遍,一車糧最少稱三遍!”
“嗯?”李至剛陡然瞪眼。
一車糧走了三趟,就是三車糧,朝廷按照三車糧的價格給,可真正入庫的只有一車糧。
見李至剛沒說話,那小吏馬上又大聲道,“不只揚州這麼幹,其他的地方的糧倉,也都差不多!”
資訊量實在太大了,大到李至剛一時半會都消化不了。
這何止是觸目驚心呀!簡首就是無法無天!
“怪不得萬歲爺視官紳為毒瘤,一心要推行新政!”李至剛心中暗道,“在讓他們這麼弄下去,再過三十年,大明朝的根子就爛了!”
想著,他忽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又問道,“士紳的三車糧算一車,那怎麼抹平賬冊?”
“不用抹啊!”那小吏先是一愣,而後道,“官倉裡本來就有寶生號的糧食呀!糧食放在那,誰能分辨是誰賣過來的?只要數目上大差不差”
“那寶生號一旦運走糧食,不就露餡了?”李至剛問道。
小吏張口道,“那些都是陳糧,寶生號是放在那裡裝樣子的,輕易不會動。他們動的,只有新糧!”說著,咽口唾沫,“大人或許不知,官倉中的糧食最上面幾層還算看得過去,最下面的,早都是吃不得的壞糧了!”
“你等等,等等!”
李至剛覺得這件事一定沒有他目前所想到的這麼簡單,而這小吏所說的又不甚明瞭。他應該是隻知道一些皮毛,真正的運作和欺瞞手段,還是要落在揚州的糧道官員們身上。
想到此處,他的目光看向那些己經嚇傻的官員們。
至於寶生號,李至剛根本沒在乎,一間商號無非是誰家的買賣而己!
問題的關鍵,還是這些蛀蟲!
“就憑他說的這些,你們就是死罪!”
“大人饒命啊!下官們也是沒辦法,歷年都是這麼做的,下官等接手的時候就是糊塗賬啊大人!”
官員們紛紛開口哭訴乞求,聲淚俱下。
“有人想戴罪立功嗎?”李至剛再次冷笑。
眼前這些人在他眼中己是死人,但死人也有死人的用處。
“下官等願意!”
“好!”李至剛笑笑,“糧倉的事先放一邊,你們現在幫著本欽差維持秩序。去把外邊鬧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