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馬上朗聲說道,“就算吃不下,韃子也要把咱們圍住。臣以為,讓他們圍。反正朝廷的援軍己在路上,只要咱們釘在這裡,韃子不過佔一時的便宜,不能長久!”
大將朱能沉思片刻,“還要派出探馬,告知援軍我軍的戰況!”說著,開口道,“臣就怕,援軍不上心!”
眼看朱棣和手下眾將開始商議軍事,朱高熾和朱高燧哥倆,拖著朱高煦就往後跑。
朱高煦好似還在發愣一般,根本沒有反應。任憑雪地上,留下他歪歪扭扭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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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
軍帳之中,朱高熾纏著繃帶的手,端著一碗熱粥不住的吹氣。
對依舊愣愣的,讓軍醫包紮傷口的朱高煦說道,“老二,營裡的肉,都讓爹賞給士卒了,我踅摸半天,讓人給你煮了一碗熱粥,你趁熱!”
朱高煦對那碗粥,依舊置若罔聞,好似沒看見一般,只有目光,死死的盯著堆在地上,他脫下來的帶血的盔甲。
“老二,老二?”朱高煦呼喚兩聲。
朱高燧過來,“二哥?”伸出手,在朱高煦眼前晃晃,又對朱高熾說道,“老大,二哥是不是傻了?”
啪,朱高熾放下碗,在朱高燧頭上給了一筷子,“你才傻了呢?”說著,又對朱高煦輕聲道,“老二,是不是心裡有啥不痛快的?說出來,大哥聽著呢?”見對方沒反應,又道,“老二,你要是心裡難受,喊兩聲?罵幾句?要不,哭出來!”
雖說朱高煦從小就是個混不吝的滾刀肉,可畢竟是心性還沒堅定的年輕人。猝不及防,經此大難之下,有些魂不守舍不能調整情緒,也屬尋常。
“二哥,你哭兩聲?”朱高燧也在邊上開口。
朱高煦的眼神微微動動,低下頭,吐出兩個字,“小海,因我而死,那麼多人,因我而死!”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朱高煦拍著二弟的肩膀,“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你要當百戰百勝的將軍,就要面對這些,你說是不是?”
“可是”朱高煦忽然又落淚,聲線顫抖,“爹,要殺我!”
人,沒有不怕死的。更何況,還要被親老子宰了。
忽然,背後傳來朱棣聲音,“慫樣!老子不是沒殺你嗎?”聲音落下,朱棣掀開簾子進來,冷眼對軍醫道,“出去!”
那軍醫退去,帳篷中只剩下他們父子三人。
朱棣嘆息一聲,挨著朱高煦坐下,往火堆裡扔了根乾柴,讓火更旺盛一些,“怕了?”
朱高煦先是搖搖頭,不過又隨即點點頭。
“軍法就是軍法!”朱棣開口道,“容不得徇私!不然,你爹我如何號令三軍?”
“兒子知道!”朱高煦低聲道,“是我不好,連累了那麼多兄弟!”
見他這副喪膽遊魂的樣子,朱棣忽然大怒,忍不住啪的一個耳光抽了過去。
“慫貨?你平日的心氣呢?”朱棣怒道,“這時候掉眼淚疙瘩,管他孃的蛋用?”
朱高煦捱了一下,嘴角流出鮮血,“兒子,就是心裡難受!”
“他孃的說你胖你還喘,你他孃的還矯情起來了?”朱棣怒極反笑,“你難受,他們就能活過來?你難受,就能打勝仗?領兵打仗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心裡難受!”
“娘們才難受呢!你是個爺們,不管遇到什麼,都要咬牙挺住!”
“這次敗了,下次就贏回來了。一首打,打不過也要打,打到敵人見到你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