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吧，已經印第三版了。”佳欣心不在焉地說。

“你又談男朋友了？”佳明一臉驚訝。

“是呀！不可以嘛？”

“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覺得，只是——”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倒讓佳欣略感快慰。

佳明感到太不可思議了。心想，她才來上海不足半年，就又結新歡了。這女人，談男朋友跟彈琵琶似的，一根絃斷了就再續上一根，接著談下去。續絃這個詞，大概就是由此而來的吧。那些不知典故出處的人，才會拿來形容男人再續的情緣。

佳欣在以前的公司原本做財務總長。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就有這等成績，實在難能可貴。但由於是管錢的，難免因為錢物跟老闆發生點關係，結果鬧得是滿城風雨，那位姓顏的老闆便介紹她來上海這邊工作。

“佳欣的朋友還是我給她介紹的呢！”詩詩說，“陳先生，你有沒有女朋友？沒有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

那種肯定的樣子，就彷彿她開了一個處女坊似的。但佳明更願意相信，她是在旁敲側擊地打探自己是否願意收留她做女朋友。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子，佳明自作多情地想。也許她是真有給他介紹女朋友的心思，畢竟做媒人是女人的嗜好，可她也許會藉機會把她自己推銷出去　。

“你別一口一個陳先生的叫他，他也就是一個小傻瓜。要不你們叫他南瓜也可以，這綽號還是我跟他取的。小時侯他特別愛吃南瓜餅，只要聞到我家烤南瓜餅的香味，他就一屁股坐在我家門口，轟都轟不走。”

“嘿，真是個愛耍賴皮的小孩。”詩詩喜形於色。“你還沒回答我呢？到底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女朋友？”

給他這麼直截了當地追問，佳明反而窘得不知如何回應了。

“我看你還是少管人家的閒事罷，先給自己找個男朋友才是最要緊的。”陳雲笑說，“我看宋楚玉那人蠻老實的，又參加過電視設計大賽，雖然沒拿到什麼獎，但那畢竟也算輝煌了一回。你幹嘛老不理人家？”

“他太沉悶了。嫁給那麼一個人，我會感覺自己是給裝進了個悶葫蘆裡，漸漸我活蹦亂跳的心，會給悶壞的。而且，他的經濟條件也不是十分理想。”

“方偉同的經濟條件可算是好的了，而且人也有情調。他家老頭子又是房地產大亨，家裡的錢你八輩子也花不完。”佳欣恍有所悟的說：“噢，對了，今天忘了請方偉同了。”

“方偉同送你玫瑰花半年多了吧？而且天天不斷。要是有人這麼送我玫瑰花，讓我發生一場婚外戀我也幹。你也真夠鐵石心腸的。”

“他對每個女孩都嘻嘻哈哈的，花哨太多，整天沒一句正經話。”

陳雲說：“也許他假話哄人太多了，到你這裡講真話的時候，你卻不把它當真！”

“他說過要送我一千零一朵玫瑰花的。他的承諾若真能兌現，到時候在考慮也不遲。我總不好自我貶值便宜了他。愛情的道路，是要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每個人都是在盡力追求完美。”

她遲早要便宜給一個男人的。在這個紛紛擾擾的人世間，不可能有那個男子，夠的上她要的那種完美。佳*想。腦海中不由浮起方偉同站在風中，漠然看風雲的樣子。佳明有點自慚形穢。跟他相比，可以說自己只算是一隻剛從草根裡爬出來的昆蟲。然而，即使那麼一個一身坦蕩之氣，物質條件極其優越的男子，都夠不上她要求。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佳明這時臉上的表情，充滿著對自己的嘲笑。適才的那種沾沾自喜，也像天空的煙雲給風一拂而散。

“要是有哪個沒有自知之明的男子，一不小心踏上你的那條道，他的好日子可算是到頭了。”陳雲寬容的笑說，“這比兩萬五千里長徵都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