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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外人看來你的個性儒雅恬淡,可你在獲得美國“導演協會獎”時,卻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很壓抑? 。。
李安 人人心中都有一個斷背山(2)
李:因為我個性比較好,好人就壓抑,壞事做不出來,奔放的東西不見得是好的,所以常常會壓抑。
我從小就壓抑,當時我評斷一個人,只有兩個條件,一個是成績好不好,會不會讀書;第二是孝不孝順。孝順我沒有問題,但我成績不好,個子又很瘦小,所以很壓抑。
《星》:回顧過去,感覺你有一個思考者的靈魂,這些會不會成為你很大的一個創作來源?
李:會啊,我創作時多愁善感。小時候我媽媽常說“你看葉子飄半天還不讀書”。
《星》:講講文化背景對你創作電影的重要性?
我個人覺得背景並不重要,就對美國文化的瞭解而言,土生土長的美國人比我更瞭解。我弟弟跟我是同樣的背景,或者我的同事跟我也是同樣的背景,大家都做一樣的事情。所以我覺得,還是對電影的創作力、表達力和你的工作能力更重要,這些是跳開文化背景的。
《星》:聽說你的大學沒有考好,太緊張了,所以到了藝術學校?
李:是啊,反正第一次上舞臺我就知道比較喜歡,而且只要是做電影做戲劇的時候我這人就比較靈光,超出這方面包括考學校、社交、生活啦,就不行。
在臺灣藝術學校的學習經歷對我來說是個很大的轉變,七八年去到美國留學後,又在伊利諾大學唸了兩年多的戲劇。
《星》:可以料想,美國的留學生活一定對你是個很大的衝擊,對你以後的創作也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李:頭兩年對我影響很大。東方的生活態度和西方很不一樣,這對我來講確實是個很大的衝擊。東方的傳統倫理哲學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較壓抑和順服。西方就不是,比較表達自我,對壓抑的抗爭方式就是宣洩,這就增高了衝突,這就是戲劇。對我來說,東方的人生態度是非常反戲劇的,用西方的戲劇原理來講的話,不是有真正的戲劇衝突,只是故事性強而已。所以在以後的拍電影的時候,雖然我用的是東方的眼光,但在手法上基本用的是西方的戲劇形式。
除了西方文化的衝擊之外,這段時間我也看了很多在臺灣看不到的書,老舍的書就看得最多,這方面的衝擊也是很大的,簡直是天地倒轉!
《星》:1980年開始學電影,在紐約學了幾年?
李:3年,之後就待業了6年。在那段時間裡,我覺得對編劇、對電影的結構、市場運作的方式,都有了一些體會,因為是長片。雖然在學校拍短片時,你有才氣,有表達力,學生片拍得不錯,但畢竟是短片,具體到長片就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六年的時間裡,在這方面還是有些磨鍊的。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浪費了,在家裡煮飯。
《星》:不過我知道在這段時間裡,你寫了《喜宴》和《推手》這兩個劇本,尤其是《喜宴》,為你以後的電影事業鋪平了道路。
李:這兩個劇本在臺灣得了個劇本獎,《推手》得了第一名,賺了點稿費,《喜宴》才是我想拍的。臺灣電影公司給了一小筆錢,讓我拍《推手》,我就請在美國的朋友也是我現在的合作者來當製片。這個片子在臺灣得了“金馬獎”提名,票房還可以,打平,然後就有了機會拍《喜宴》。《喜宴》得了柏林的”金熊獎”,世界市場開啟,於是就拍到現在。
《星》:《喜宴》是你的成名作,得了“金熊獎”並在世界範圍內都取得了很好的票房。我覺得這個題材是非常獨特的,很好奇你是怎麼想起描寫這樣一個同性戀的故事呢?
李安 人人心中都有一個斷背山(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