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的照進屋子裡,夏日的上午悶熱的讓人透不過氣,我索性只穿了褲衩伸腿坐在石地板上,擺弄著乾爹塞給我的一堆小玩意兒。
丫鬟跑到院子裡去煎藥,怕煙燻了爹爹,孃親說到廚下做些易克化的東西給爹爹吃,小六叔說了上午沒事要來陪我一起看爹爹的,又跑了個沒影,真是靠不住。
我抬頭掃了一眼床榻上的爹爹,別說,自從灌下了乾爹帶來的那不知名的靈丹妙藥,爹爹面色上越來越帶了血色,餵飯也不那麼難了,奶奶喜得直雙手合十,江大夫也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醒過來了,還連連稱奇乾爹帶來的藥材。我撇撇嘴,還什麼世代神醫呢,看來乾爹說的沒錯,黔驢技窮了就說出個不可能的藥方,掩飾自己的無能……
“啊呀,”一個不留神,手裡擺弄的一套木製玩具上不知掉下個什麼,骨碌碌的滾了個沒影兒,我好奇的探頭去看,原來是小木劍上鑲嵌的琉璃珠滾落到了床下去了。
“什麼質量啊……”我嘟了嘴埋怨,吃力的哼唧著爬過去,把頭探到床底下去,伸手去夠,原本還想著這古代匠人的手藝也算高超,結果還是不禁誇……
露在窗外邊的屁股上忽然被拍了兩記。我沒奈何的翻眼,不是孃親就是小六叔,整天生怕我待在爹爹屋裡搗亂,好似一會兒看不見我我就要翻天了,那利劍似的眼神恨不能刷刷刷把我釘到牆上去掛起來,不能動了才算好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沒好氣的應著,頭也不回,懶得再往骯髒的床下爬,用手指去扒拉著那顆圓溜的珠子:“我沒淘氣,就撿個東西,就出來了。”
撲撲,屁股上又挨兩下。還有完沒完了?我惱火的扭頭鑽出來,擠了眼喊:“說了就出來還拍什麼拍啊?!”
倆眼一睜,屋裡一個鬼影也沒有,屏風一早就收了起來,大門四敞著,院裡青煙陣陣,丫鬟下人安靜的忙碌著,就我急赤白臉的光著膀子對著門外。
“邪了門了……”我站起身子,左右看看,就是一個人也沒有,難道小六叔跟我鬧著玩?拍拍我再施展他的輕功飛到窗外去?他可真有閒心……
“咋呼什麼呢?像什麼樣子?!”低沉沙啞的聲音響在身後,我驚得一乍,猛地回頭,竟看見床榻上爹爹眼睛微微睜開了,眼珠生澀的轉動著,又把目光聚在我的臉上。
“爹……爹爹……”我喃喃的應道,懵懂的頭腦做夢一樣。
“灰頭土臉的幹什麼呢?小耗子一樣。”爹爹半啟乾裂的唇,聲音聽著澀澀的含混,像是嗓子裡卡著什麼一樣。爹爹吃力的抬起胳膊,衝我招招手:“過來。”
“爹爹……,爹爹醒了?!”我一下反應過來,差點蹦的老高:“我,我去叫爺爺奶奶孃親!”說著,光了膀子就要往外跑。
“回來!咳咳……”爹爹提高嗓門喊了兩個字,就嗆得連咳兩聲。
我收回就要奔出屋子的腳,飛快的跑到爹爹身邊。看了這麼多天的臉一直是沉靜的睡著,都快忘了爹爹皺眉上下打量我的樣子了。
“爹爹,爹爹你難受嗎?”我心裡抑制不住的激動:“爹爹,你等一會兒,嘉兒去叫孃親來。”
“來,”爹爹費力的咽口唾液,喉結上下抖動:“先給爹倒杯水。”
“哦,倒水,”我伸手要去一旁的櫃子上拿瓷水壺,猛地回過神來,又悻悻的收回手:“爹爹,嘉兒就去叫孃親,爹爹等一下讓娘來倒水吧。”
爹爹像是渾身都不得勁一樣,緩緩地抬著胳膊又放下,聽著骨節輕微的咔啪聲。聽得我這話,皺眉轉頭看著我:“怎麼,給爹倒杯水都不樂意了?”
“不是……”我耷拉著腦袋:“孃親不讓嘉兒碰爹爹屋裡的東西……”直拿了手指點著我的頭,威脅我敢碰一下就打手心。真是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