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點頭說道:“我······我還撐得住。”說完,口中又吹出了血沫。
林霽遙心疼氣急,流下了眼淚,又去擦崔成的唇角,說道:“成哥你等著,我為你報仇。”她殺氣騰騰地衝了上來,喝道:“該死的青塵,你害我崔家還不夠慘嗎?今日定不能饒你,我要為公公報仇,為奶奶報仇,為姐姐報仇,為成哥······”她得心應手駕輕就熟地刺出了一劍後才把最後“報仇”那兩個字說出口。她那一劍彷彿像是少時玩耍練劍時那樣,只是在氣急之下刺的格外的流暢、迅疾、有力度更有準頭。寶劍刺中了林青塵的胸口,貫胸而入,透背而出,絲毫未有滯留。這劍鋒竟然鋒利如此,真是一把寶劍!林霽遙為此感到震驚,但她卻不為此感到慶幸。看著林青塵胸口和口鼻爭相湧流的鮮血,她六神無主,徹底的呆住了,彷彿寶劍刺入了她自己的胸膛。
林青塵翻了兩下白眼,嗚咽著說道:“好,很好!死在你的劍下也一樣。你以前打我,我都讓著你,這次我還讓你。”說話的氣息很是微弱,卻慢慢聚起了笑意,然後無聲無息地閉上了眼睛。他像是少時在院子裡看著星星許願時悄然睡去一樣,陶醉在自己的祝願和企望之中。
林霽遙殺死了自己少時的玩伴,氣消怒也散了,腦海在經歷了短暫的一陣空白後,她開始感到驚駭、恐懼、懊悔卻又矛盾地痛苦著。畢竟她也難忘往日的情份。她緊握劍柄的蒼白手指顫抖起來,越抖動越劇烈,帶動著整個身體也抖動起來。她搖頭,落淚,自語說道:“你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躲?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想殺你,我不是······”她撒手後退了兩步。
林青塵的身體沒了支撐仰後倒地,袖管中卻掉落下一柄閃亮的匕首。
林天鴻看到那把匕首很是一驚,不難想象上前殺他的人若是崔成或是薛剛會是什麼後果。他扶住林霽遙的肩頭,說道:“青塵終歸沒有害你!”嘆息一口,堅硬的眼眶再也羈留不住那兩滴粗大的淚水。
林霽遙哭道:“哥,青塵死了,怎麼辦?是我殺的,我殺人了,是我殺死了青塵,怎麼辦啊?”
林天鴻看著痛苦自責的妹妹,心中憐惜,哽咽了兩下,只能安慰說道:“這不怪你,別怕。”
林霽遙輕輕點頭,轉身撲到崔成的身邊,哭道:“成哥,我為你們報了仇,可是我殺了青塵啊!”
看著妻子悲喜兩端又言語矛盾的樣子,崔成也實在說不出自己是喜是悲,只能拍撫安慰。
杜飛虎看到林青塵已死,大為高興,扯著嗓門喊道:“崔莊主,林青塵是尊夫人所殺,我就不跟你爭他那臭皮囊了,喂貓餵狗你看著辦吧。”
林天鴻聽到杜飛虎辱蔑林青塵的屍身,心中不悅,卻也不便爭論,便對崔成說道:“兄弟,青塵已死,事情也就都揭過去了,你就不要再絮懷恩怨了。我想把他送回老家安葬,你給安排輛馬車吧。”
崔成嘆氣一聲,點頭說道:“人死仇恨消,這是應當的,我另備些財物,一塊送去吧!”
林天鴻感激說道:“如此最好,難得兄弟如此心胸磊落,謝謝兄弟。”
忽然,北方來了一隊人馬,當先一人是中都神捕陸同章,他揮鞭催馬,舉槍高喊:“林青塵乃是朝廷重犯,我必須帶回衙門交差,諸位莫要妄動。”馬馳如風,說話間已到近前,一群捕快訓練有素、整齊劃一地下馬拔刀,把眾人圍住了。捕快們的專業素養令崔府的那些鏢師、護衛們感到自卑,不禁有些惶惶。而那些官馬神駿的體貌和華貴的鞍飾也已令崔家的馬黯然失色,那些馬們也似乎感到了自卑,噴著鼻孔退步。
林霽遙見捕快們要帶走林青塵的屍體,立時收住淚眼,拔起崔成的寶劍,指著陸同章的面門喝道:“林青塵已死,所有的罪過都可免了,我看誰敢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