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龍鬚銀席上鋪了秋香色的圓團錦墊,就像是將要枯黃的荷葉。
黑裡透金的茶具在日光下閃著神秘莫測的光芒,鍾唯唯素白的臉潔淨得如同初開的木蘭花瓣。
重華知道,手指觸控上去會是怎樣的柔軟嬌嫩。
他把手往袖子裡藏了又藏,說道:“這茶具挺好看的。”
鍾唯唯有點高興:“是呂太貴妃送的,陛下忘記了嗎?還是您讓人送過來的。挺漂亮,用來鬥茶最是合適。”
宮人把火生起,因為是新茶,不用炙烤,鍾唯唯包好茶餅,示意宮人遞木槌給她敲碎茶餅。
重華自然而然接過茶餅,垂眸用力敲擊茶餅,淡然道:“今日沒有君臣,只有我師兄妹二人。”
他是有話要和她說嗎?
鍾唯唯點頭:“二師兄。”
敲碎的茶餅被放入茶碾中碾成細末,重華將要把茶末倒入羅篩中時,鍾唯唯及時遞了羅篩過來。
他看她一眼,微抿了唇,將茶末倒入羅篩之中。
選出最細緻的茶末,藏於銀盒之中備用。
瓶中水開,鍾唯唯微閉了眼睛,靜聽水聲。
溫熱茶盞,把茶末調成膏狀,聽到瓶中水煮好,她立刻伸手。
重華先她一步,將滾燙的湯瓶取下放到她手邊。
一如當年。
鍾唯唯心中微動,持起湯瓶點茶,水新增到第七次,乳沫堆積如雪,咬盞不放。
鍾唯唯輕輕推到重華面前。
重華向她行了一禮,雙手持盞,靜候片刻,細細品評,再微微點頭。
鍾唯唯一笑,再次煮茶。
茶湯煮好,她將它小心注入茶盞之中作茶百戲。
湯花瞬間幻畫出一副絢麗多姿,磅礴大氣的江山圖。
“願酈國中興,民富國強,師兄江山永固,青史留名。”鍾唯唯把茶湯奉給重華,語氣有些微驕傲。
這一幅江山圖,她苦練了很久,是她長久以來的心願。
重華照舊先向她行了一禮,再雙手接過。
他盯著這一幀富麗磅礴的江山圖看了很久,一口將它飲盡,然後沉聲道:“如你所願。”
鍾唯唯的心“咯噔”了一下。
如你所願。
在她聽來,除了他答應她,會中興酈國,勤政愛民之外,似乎還有別的意思在裡面。
她抬眼看向重華,重華卻已經起身,大步離去。
風將他玄色的帝王袍服吹起,就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蒼鷹,秋天午後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斑駁如歲月。
鍾唯唯的心皺成了一團。
有那麼一刻,她想要不管不顧地喊住他,讓他留下來,告訴他她的心意,告訴他她願意賭一把。
但她只是一直安靜地坐在那裡,看重華漸漸走遠,聽到御駕離開的響鞭聲漸去漸遠,終於再也聽不見。
鍾唯唯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不是茶末烹製的茶湯,也不是絢麗奇幻的茶百戲,而是她自制的紅茶。
她倚在窗前,秋陽暖洋洋的照在她身上,把那些憂傷思量全都趕得遠遠的。
又又歡笑著從窗外跑過,看到她就停下來,跑過去送了她一朵盛開的菊花:“唯姨,送給你插瓶,茶桌上的插花都已經敗了呢。”
鍾唯唯接過去,笑了起來,她終究忍住了,沒有去翻看沈琦記錄的起居注,也沒有去打聽重華究竟有沒有臨幸呂純。
如果他真的臨幸了呂純,知道了又如何?
重華搬走後,清心殿一下子安靜起來。
昭仁宮一天更比一天繁華,裡面伺候的宮人們揚眉吐氣,就連笑容都要比其他地方更燦爛幾分。
葛湘君之前的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