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人族壽命很長的華胥國中,他和人族唯一相似的地方是有一顆漂亮的人頭,但眼神卻如蛇般陰涼,被所有人排斥和畏懼。
小時候的他可憐兮兮地纏著自己的尾巴,那雙陰涼而冷漠豎瞳中充斥著渴望與羨慕,盯著山坡下興高采烈玩耍的孩子們。
天妖只是偶然來到華胥國,對生活在普通人中這樣的一個異類生起了些興趣,拎起他的尾巴,讓其頭朝地,當時那孩子卻笑了,笑容純真,認為她是在跟他玩耍。
“你想跟他們玩?” 她問他。
“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討厭和害怕我,不讓我下山。” 靈恝癟著嘴道,第一次有人願意跟他說話,便將心裡的委屈都傾吐出來,“就連看到我都要避開,更別說我走過的地方,大概會讓他們懷孕的!”
妖尊陛下笑了,將手上擁有一顆人頭的黑色小蛇丟在地上,“你沒有這個能力。”
“你怎麼知道?”靈恝訝異地道,很快又慌亂地道:“你快點走吧,別跟我說話了,你是一個好人,我不想禍害你!我叫靈恝,你別忘了!”匆忙地鑽入旁邊的灌木叢裡。
天妖捏住靈恝的尾巴尖,見其仍可愛地扭動身軀,失笑地開口道:“你只是太弱了無法完全化作人形,他們畏懼你是因為你比他們強大!”
靈恝睜著那雙突然被點亮的豎瞳,凝在那個一身尊貴的漂亮男人臉上,小臉之上一派認真,“你不害怕我是因為你比我強。”失落再次襲來,雙眸陰沉晦暗下去,“第一次有人跟我說話,可惜你待會就走了,不會再有人跟我說話。”
“你可以選擇跟我走,我帶你去妖族。”天妖給了他一個選擇,看在那張未長開可愛又漂亮的臉上,“看你能成長到怎樣的程度。”
“好。”當時小小的靈恝第一次在見到一個陌生人時,不僅沒有提起戒備之心,反而覺得他異常的親切,不論他說什麼都讓他發自內心的信服,忍不住想跟他再親近一些,卻又有一種來自靈魂的本能阻止他冒昧的舉動。
夕陽西下,那個男人比天邊的火燒雲更美,他在山坡上扭著尾巴想若真有神明,那便是他了吧,尾巴被那男人拽住拎著走,頭重尾輕的感覺並不舒服,但他卻很高興。
天妖將這個小傢伙拎回了妖族,以他如今孱弱如人類的軀體很難在弱肉強食的妖族活下來,她揉了揉他柔順的長髮,掏出一隻戰鬥力兇猛的五彩飛蟲送給他,傳其巫蠱之道,“只有強者才能活下去!”
他之後才知道那是妖族最為尊貴與至高無上的妖尊陛下,妖族的信仰,可是他卻再未與他如此接近過,連遠遠的看一眼都是奢侈。
他一步步成長與變強,不再如當初一般弱小到能讓人一根手指頭就捏死,被人類驅趕到小荒山之上。
他成為互人一族的信仰,被供奉為一方神祗。只是他卻沒有資格參加妖尊陛下的選妃大典,就連一名妖侍都不配,他沒有純淨的妖族血統,只是一個半人半妖、不倫不類的怪物。
自卑如他仿若活在陰暗而潮溼的地底,那人如記憶之中一樣美好,背對著萬千紅霞,美麗而清冷的容顏綻著雲淡風輕的笑容,問他是否願意跟他走,難以褻瀆的神祗。
仿若流著骯髒而卑微的雜交血脈的自己出現在那位至高無上的神祗面前,都是對他無言的褻瀆。
名為自卑與懦弱的情緒就像一隻蟲子無時無刻不在啃噬靈恝的內心。
世人皆認為他有難以忍受的潔癖,實則只是他覺得自己骯髒,由內到外的骯髒!
“靈恝,你當初可有怨恨我沒有洗去你人族的血統,給你純粹而強大的妖族血脈?”天妖坐在軟榻之上,目光落在地上因燥熱而扭動的男人身上。
“我未曾怨過您,我今日有的一切皆是您賜予的,是我自己的血統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