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碎玉道:“當然危險,是以為師才如此擔心你。我就你這麼一個徒弟,說是女兒亦不為過。”
他心中偏袒金鈴,可又清楚她是個人才,放著不用白白浪費了金鈴的天賦,可派出去又著實放不下心。這等心思天下父母常有,亦有人常常不問子女所求何物,便擅自替子女決定到底是做個米蟲還是丟出去時時磨礪。
“師父放心吧。我亦是出過遠門的人。”
向碎玉道:“你出遠門時,前有駱成竹護送,中間有蕭荀袒護,後面有銀鎖保護你。這回真正是你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王操琴撲哧一笑,道:“少主小時候,行主就私下跟我說小少主可抵一成年男丁,怎麼現在行主越發婆婆媽媽,少主不過是去錢塘罷了。”
向碎玉橫了王操琴一眼,道:“我若派你家鳴金去,這會兒婆婆媽媽的該是你了。”
王操琴笑而不語,低下頭以腳尖戳著地面。
本該太陽昇起之時就出發的,向碎玉拉著她一路說說停停,耽擱了不少時間,以至於金鈴卯時過了才出發。
她混過壽春所在地界之後,便正式進入了侯景控制的領地內。她一路往東去,這條路已是走了許多次的,又尚算太平,因此無驚無險地到了揚州。
揚州與京口僅一江之隔,半年前江面上艨艟橫行封鎖,此地沒人敢去對岸,如今已恢復了些人氣。
她見幾個碼頭挑夫手中拿的扁擔色做鐵灰,知是遇上了蓮花渡的人,摸出身上不知是去年還是前年留下的蓮花渡信物,上前說話。
那幾人初初嚇了一跳,看見那信物,方才與她對了兩句切口,見她答上來了,便問她是誰家小娘子。
金鈴只道姓龍,是許笑寒表親,家中有急事,要上錢塘去尋他。因向碎玉怕她與自己當年一樣,因為容貌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是以江湖上人人都只知道輞川君向碎玉有個武功高強的女弟子,卻不知這女弟子到底生得什麼模樣。許笑寒卻成名已久,再加上去年同劫大獄,居然結下了點情義,是以這幾個蓮花渡弟子,都與許笑寒不陌生。
眾人怕她有詐,問了兩句許笑寒的長相習慣,金鈴一一答出,最後居然混了一艘貨船,帶她順流而下,從虎林港上了錢塘地界。
“小娘子得虧找到我們。從建業去錢塘的路上淨是侯景官兵,逢人便搶,你這小娘子多半要被搶去糟蹋了的。”
這船上船艙裡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黴味,金鈴白日便在甲板上找個角落發呆,碼頭上遇到的那挑夫姓齊,相貌平常,看著有四十來歲,實則才三十出頭,因有事回蓮花渡總舵彙報,才一路和金鈴一道。
此人亦在船艙裡呆不住,也不管金鈴態度冷淡,硬要拉著她說話。
“那些胡人簡直不是人哪,是禽獸,我聽從對岸逃出來的人說,捉去的小娘子不但要糟蹋,若是生得嫩,還要殺了吃的。”
對這等同類相食之事,金鈴早先在建業時曾見過幾次,此時有人提起,便勾出了當時的回憶,不由得覺得毛骨悚然,嘆氣道:“這等亂國之賊,不知何時才能斃命。”
齊姓挑夫笑道:“小娘子倒是切中肯綮,瞧你也是身懷武功,莫非你想著去刺殺侯景嗎?”
金鈴道:“江南許多義士,難道沒人想過去刺殺他嗎?”
那齊姓挑夫看了看左右,湊過來,低聲道:“當然有,我們漢人,自古以來就不缺義士,但凡有些氣節的人,無不想著為天下蒼生除害。但是要離慶忌是這麼好做的嗎?聽說侯景身邊有很多護衛,都是早先跟著他征戰四方的羯族武士。”
“他們很厲害嗎?”
齊姓挑夫道:“我沒和他們交手過,都只是聽說,只當茶餘飯後的談資說與你聽,不過是要小娘子你愛惜性命,不要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