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就這麼一場又一場地講下來,直說得口乾舌燥,得了姜應檀賞下的一杯茶。
他接過綠萼遞來的茶盞,輕聲道謝,接著一飲而盡,頓時解了渴。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左側而來的一道迫人視線。
魏十下意識偏頭看去,與傅則直勾勾的眼神撞了個正著,他不禁流露出詢問之意。
哪知傅則謹慎地掃了左右兩眼,見周遭人都盯著場上看後,他狠狠朝著自己瞪了一眼,弄得魏十摸不著頭腦。
駙馬突然瞪他做什麼,莫非是嫌他太吵?
直至魏十順著傅則幽怨的視線,落在專心致志盯著場上的姜應檀身上,方恍然大悟,連忙朝著傅則比了個請罪的姿勢。
原是駙馬吃了醋,罪過罪過!
達成目的的傅則在心中頷首,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正襟危坐地望向場中,耳邊忽然傳來姜應檀壓低的聲音。
「好端端的,你又去為難魏十作甚?」
傅則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掃,只見姜應檀仍維持原先的樣子,視線半分未曾偏移過來。
幾乎是一瞬間,傅則福至心靈,猜測夫人這是要大庭廣眾之下,偷偷摸摸地打情罵俏。他暗自喜悅,也學著姜應檀的模樣坐著,目不斜視,僅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話。
「我只是羨慕他,能時刻與夫人說話,為夫人講場中形勢,」傅則語氣裡不禁帶上一絲抱怨,更多的是委屈,「倘若我記憶尚在,那麼為夫人細細講述的人便會是我了。」
聞言,姜應檀神色都不帶動的,從齒縫間溢位一聲「哼」,眸色深沉。
倘若你記憶尚在,恐怕此時已是相看兩眼,哪裡還有什麼細細道來?
不過,她心中所想並不為傅則所知。
傅則除了聽到那聲「哼」,久久聽不到姜應檀之後再開口,心中頓時感傷起來。
他可真是個蠢笨腦子,好好地看著比武,盡說些什麼壞興致的話來!
瞧,這不就惹得夫人心中悲傷,難過到說不出話麼!
思及此處,傅則一改方才的幽怨樣,故意挑出新的話由頭,「夫人,我今日在中軍大帳議事,什麼錯漏都沒出,週一諾可以為我作證的。」
他這話沒說完,不過也足夠讓姜應檀聽出他的未盡之意。
早先他自顧自地放話,如若他議事時不出任何紕漏,便要回來要賞賜,這是「討債」來了。
姜應檀聲音裡帶上一絲笑意,紋絲不動坐著,「怎得,來與本宮談條件了?本宮可沒應下你的話。」
傅則早有防備,仗著周圍人不往這裡瞧,故意湊近了些,軟下聲音道:「好夫人,你疼疼我吧,我這些日子吃了許多苦……就疼疼我吧。」
這一聲又一聲的求,直讓姜應檀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鳳眸冷冷瞪他。
「坐回去。」
沒臉沒皮的玩意兒,真不知忠國公是怎麼教養子孫的!
「那你可應了嗎?」傅則眼睛滴溜溜轉著,一邊討好,一邊還要留意四周,又是一番「低聲下氣」的哄,「夫人心腸最好了,就應了我這次,仔細心疼些我罷!」
瞧瞧,這說起討好話的樣子,和五歲的樣子真是如出一轍!
姜應檀覺得耳邊低低的聲音,無比煩人,餘光斜掃過去,沒好氣道:「本宮應了,你先坐回去,這像什麼樣子!」
得償所願地傅則,立即端正坐好,維持表面嚴肅的同時,還不忘遞來一句討好:「殿下果真心軟又善良!」
得了便宜,嘴巴自是甜得很。
姜應檀哼笑一聲,不願搭理他這信手拈來的話,轉而問:「說吧,想要什麼?」
傅則清清嗓子,正聲道:「想要夫人騰出一日,陪我去街上走一走。」